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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26)

把它放到房间地毯上,它像淑女一样端坐下来,举止有分寸,眼睛望着我,小声叫。

我把手放在它身上,挠它的脖子,它就软软地趴下,喉咙里发出呼噜声,表达它的喜悦满足,一边轻轻地蹭我。它渴切的不是食物,是抚摸,是一点爱。

猫常常让人觉得它们冷漠自私,但其实它们只是在意公平。

你对它有几分好,它会不多不少还给你,你不能多要,也不能拒绝。

【屋顶上的猫江湖】

春夏,一直在云南,住在半山小屋里,有一排长窗对着远处起伏青山,流云绵绵。顶上透明天窗,下雨时水流蜿蜒。

还有精灵般的邻居,一群野猫。

我没住进来时,这间小屋是它们午夜打闹玩耍的地方,被我霸占了,起初猫们很不高兴,凌晨跑来挠窗户,呜呜叫,后来大概发现可以和我共享这间屋,里面归我,房顶照样归它们,于是相安无事。清早它们会用细碎脚步声把我叫醒,睁开眼,正对着c黄的透明天窗上,有时现出一截毛茸茸的猫尾巴,有时现出两个爪子。

昨天下午趴在窗下看书,一只灰雀飞来,停在近处屋脊,歪头看我。我吹了声口哨,正要与它打招呼,却瞥见野猫中的一只黑小子,爬上屋顶,朝这边走来。我忙挥手,让灰雀快逃,这呆鸟却自顾蹦来跳去,一派天真无邪样。黑猫走近了,离鸟只有三两米,停下来看看我,又看看鸟,黄色眼睛在阳光下发着光。

一人,一猫,一鸟,不声不响,互相看着。

过一会儿,黑猫慢条斯理踱着绅士般的步子,经过小鸟身边,走向另一个屋顶。

灰雀好像不知道有个杀手刚与它擦肩而过,依然欢快蹦跳着,在屋瓦fèng里捡吃我偶尔抛下的饼干屑。

今早,我在贴有窗花的小窗前,对着一面圆镜子洗脸。忽然觉得谁在看我。一抬头,隔着褪色的缠枝窗花,外面蹲着一只白黄花的猫,它正圆睁大眼,好奇地瞧着我,好像在看这个奇怪的邻居为什么洗脸不是先舔舔爪子。

现在我是它们围观研究、好奇戏耍的对象了。我们对换了位置,我变成猫群里的外来者,屋顶这片猫江湖里的来客,白天黑夜被一群猫围观……

【猫的冷酷法则】

在我小时候,爷爷奶奶曾经收留过一只特别的野猫,谁也不知她从哪里来的,三花毛色,漂亮伶俐,野性十足。她在我们家住下不久,就尽责地驱赶了四邻远近几乎所有的老鼠,并很快生下一窝五只小猫。不幸的是,其中四只小猫都有先天残障,或失明或腿脚畸形。

我们猜测这只猫可能在来此之前误食过有毒的食物,自己命大逃过一劫,小猫却受到影响。

就在我们为四只残障小猫的未来生存担忧,不知如何照料它们时,想不到猫妈妈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她亲口咬死了那四只奶猫,只留下健康的那一个,甚至要把咬死的小猫吃掉。

这是动物的本能,吃掉小猫,为自己补充营养,好哺育唯一剩下的孩子。

我们干涉了她的本能,将小猫埋掉,给她煮鲫鱼吃,让她有丰富的奶水。

幸存的那只小猫顺利茁壮地长大了,也许是因为独占了本该属于其他兄弟姐妹的生存权利,它长得格外活泼强壮,虎头虎脑,受到全家人的宠爱。

但之后的某一天,我们突然发现小猫不见了。

猫妈妈却不着急,自己躺在窝里睡觉。

我们遍寻周边左近,终于找到了藏在很远处一个花坛里的小猫,将它带回家,猫妈妈却一反常态对它很凶地呵斥,不许它靠近猫窝。

还是本能,动物的生存竞争本能。

当小猫长大到一定程度,猫妈妈会将它们一一叼出去丢掉,迫使它自己去外面独立求生,不允许它们再和猫妈妈分享同一处生存资源,也迫使它们在外面开枝散叶,将种族繁衍的使命一代代传递下去。

那只好不容易找回的小猫,终于还是在几天后,被猫妈妈当着我奶奶的面,再一次叼走了。

从此未能找回。

猫的冷酷生存法则,我只在这一只野猫妈妈身上见过,如此强烈的野性本能。

其他家养的猫,一代代在城市里生存得久了,野性退化,很少再有这样的。

【送刺猬过马路】

夏天在Garda湖边的乡村度假,北部意大利的田园秀色,与lagodiGarda的湖光山色,迷住了我,傍晚总是散步走到湖边,吹吹晚风,看看湖畔的野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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