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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香鬓影(382)

他怔在c黄前,握了她的手,看着眼泪慢慢从她眼角流下,看她半合着眼帘,静静微笑。

纵是笑着,那眼泪却不住地淌下来,湿了鬓发,湿了枕头。

终究还是下了这决心,将过往深深掩埋,哪怕忍着撕心之痛,却也是短痛胜长痛。

尘归尘,土归土,已经逝去的一切,就此封存,永不再开启。

那日记本里的朝朝暮暮,相片簿上的一颦一笑,再也看不到和触不到,藏在字里行间的缱绻情深,早在四年前已随那人而去,如今将这空壳片纸也长埋地下,权作相思冢。

埋了相思,葬了记忆,连同她的前半生为殉。

而她的后半生,到底还是许了另一人——在死别将至的时候,亲口许给了另一个等待她已二十年的男子——若能不死,便以漫漫后半生,与子偕老。

他握了她的手,缓缓引至唇边,吻着她冰冷的指尖。

她的手颤抖着轻轻描摹他的唇,循着旧时记忆,犹如往昔温软……他闭上眼睛,气息暖暖拂在她掌心,一动不动,任她掌心抚上他的脸颊。

扑棱棱——

停在扶栏上的麻雀不知怎么惊了,拍打着翅膀飞走。

念卿自恍惚里收回神思,看着庭院里挥汗如雨的薛晋铭,不觉莞尔,扬声笑道:“傻子,没有你这样种花的。”

薛晋铭停了手,转身望向这里,脸上挂着汗,却笑得双眉斜飞。

许久没见他这样笑过。

“你上来。”念卿朝他招手。

他放下花铲,一手泥巴也不洗,噔噔地跑上楼。

念卿已在热水盆里绞好了毛巾,正要递给他,一看他的手,便嗔道:“快洗了,脏得要命。”

“我还没种完呢,洗了又要弄脏……”薛晋铭举着一双泥手笑道,“念卿,你去瞧瞧今天这几株如何,上回那些花儿你瞧不上,这次可是好东西,不过你准猜不到怎么得来的!”

念卿拿毛巾擦去他一脸的汗,悠然而笑,“还能怎么得来的,不外乎买的、偷的、抢的……总不会是你吹毫毛变出来的。”

“揶揄我是孙猴子,那你又是什么妖精?”薛晋铭挑着眉毛笑,“告诉你吧,这是我从缙云山下一个老农家里换的,那也是个爱花人,原本说什么也不肯将这几株‘千堆雪’给我,后来我拿车子同他换,他才肯了。”

“你用一辆车换了几株花?”念卿错愕。

“不是一辆,是两辆,”薛晋铭笑得十分自得,“我将同去的另一辆车也给他了。”

周妈在一旁咋舌倒抽凉气。

念卿啼笑皆非,倒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薛晋铭只是笑,“还有一株没种完,我先下去……”

念卿打断他,“别去了,这么大太阳晒着……”

薛晋铭打断道:“我不热。”

“谁说你了,”念卿失笑,“我是心疼那些花儿,你见过谁半下午栽花吗,这时候暑气大,花儿不易栽活,得等到夜里阴凉了再栽。”

薛晋铭怔住,“是吗,这……怎么不早拦着我,那两个花匠也不说,岂有此理!”

周妈却在一旁cha嘴,“怎么没说,都劝您晚点儿再种,可您理都不理,谁还敢扫您的兴。”

薛晋铭哑然,看着自己一手泥巴,又看看念卿,讪讪的神情引得她忍俊不禁。

“把衣服换了,我们去一趟城里,明天蕙殊就带着慧行和英洛回来了,慧行的新房间还缺些布置。”提起慧行,念卿又忍不住数落他,“你也真冒失,把慧行一个人塞上飞机就送到昆明去,那么小的孩子,你也放心。”

“有君静兰送他嘛,你那时在医院里,我顾不了他,放他在家里也是淘气,不如送到昆明让蕙殊看着,”薛晋铭蓦地想起,“对了,我还没告诉你,这次许峥要一起回来。”

“真的?”念卿惊喜不已,“他几年都脱不开身,这次终于能回来了,这可好,我得一并备上好酒。”薛晋铭笑看着她,心里想让周妈去cao心这些琐事,转念一想,她在家养伤多日也闷了,出门走走也好,便依了她的意思,一面吩咐人备车,一面回自己房里匆匆冲了凉,换了衣服。

来到她房间外,见门掩着,想来还在梳妆更衣,正要转身,却听念卿在房里唤道:“周妈,你来帮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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