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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沉没(67)

荆寒屿拉开车门,“一起吃个饭?”

这话听起来像是询问,实际上却是命令。

雁椿坐上副驾,车开了一会儿后,没忍住问:“你给李总说,我是你老婆?”

听见“老婆”这个词时,雁椿着实诧异,荆寒屿当着他的面说过,但他没想到荆寒屿会对外人说。

荆寒屿放慢车速,“你很反感?”

雁椿认真想了想,摇头。

不仅不反感,反而越想越有种隐秘的兴奋。

但这种羞臊的感觉,他自然不会对荆寒屿说。

“抱歉。”

荆寒屿竟是为此道歉,“我不是故意说给李江炀听。

不是你想的那样。”

雁椿侧过去看荆寒屿,见荆寒屿拧着眉,神情凝重。

“你觉得我想的是哪样?”问完,雁椿其实就有些明白了。

寻常情况下,一个男人向外人讲自己的“老婆”怎样怎样,多显得轻浮、不珍惜。

荆寒屿也许认为他也这样想。

可其实他没有。

他根本没有去设想荆寒屿提到“老婆”时的具体情形,但仿佛很笃定,荆寒屿绝不是插科打诨地说“老婆”。

荆寒屿忽然说起听似无关的事,“我那时候在B国一边念书,一边创业,我们人手不够,资金也不够,什么都需要自己去拼。

我平时不会想到你,没有精力,也不能放任自己去想。

只有喝醉的时候,会失控,把你拉到我梦里来。”

雁椿眼尾缓缓撑开,瞳仁淌出一缕惊讶。

“那次我们完成了一个重要的项目,我和李江炀都喝醉了。”

荆寒屿嘴角挂着一丝自嘲的笑,“他问我,等我们将来成功了,我最想做的是什么事。

我说,我要把我老婆抓回来。”

雁椿轻声道:“你……”

“那年我刚创业。

你看,这么多年来,我都没忘了这事,我要把你抓回来。”

荆寒屿平静地说:“这个念头产生的时间当然更早,从你走的时候开始吧。”

雁椿难以理解荆寒屿这么深的执念是从何而来,在他暗恋荆寒屿时,荆寒屿也暗恋着他,这已是毋庸置疑,荆寒屿甚至还认为他们有一段恋爱关系。

可这和他的记忆是错位的,他始终忍着没有问,因为一旦问,就必然牵扯他突然消失的原因。

但他越来越忍不住,话已经到了嘴边。

荆寒屿说:“我喝醉了喊老婆时,还戴着你送给我的幸运石头。

一条手链,记得吗?”

雁椿想起来了,“高二你参加竞赛时,我给你戴的那条?”

荆寒屿点头,“你还记得。”

雁椿时常想,高二是最快乐的一年,惨烈的变故还没有发生,他偷偷摸摸喜欢荆寒屿,搞一些只有自己明白的小动作。

唯一烦心的是,荆寒屿不一定会和自己一起念高三。

高二的竞赛是个很特殊的机会,最顶尖的那一拨人能够提前收到名校的录取通知书,不用再奋战高考。

以荆寒屿的水平,被提前录取是板上钉钉。

雁椿虽然不想荆寒屿离开自己,却还是很大度地希望荆寒屿拿第一。

为此还专门买了个颗据说开过光的石头,搓了根红绳穿起来,送给荆寒屿当护身符。

荆寒屿收下,戴在左手上,后来果然发挥不错,稳当拿到提前录取名额。

但荆寒屿却留了下来。

雁椿又惊又喜,假装不在意地问:“你怎么放弃了啊?”

“不用那么赶,多读一年也没什么。”

荆寒屿说:“不参加高考,就缺了一种经历。”

雁椿觉得这话没毛病,盯着荆寒屿笑。

“傻笑什么。”

荆寒屿在他头上揉了一把,眼中有笑意。

雁椿当然不会说实话,傻笑就傻笑呗,反正他高兴。

荆寒屿收回手,“有个傻子还需要我监督他学习,我提前被录取了,他高考落榜了怎么办?”

雁椿当时觉得荆寒屿是开他的玩笑,现在再度回忆起,心脏却被紧紧捏了一下。

少年总是读不懂少年的心事。

荆寒屿那哪里是玩笑,分明是因为他,才执意留下。

“但我把它弄坏了。”

车停在一间装潢考究的日料店前,荆寒屿说:“它突然断了,我找到它的时候,石头也碎了。”

雁椿冲动道:“你还想要的话,我再送你一条。”

荆寒屿却笑道:“不想要了。”

雁椿就像撞在了一道无形的门上,被气浪推了回来,尴尬地应了声,“哦。”

荆寒屿选的这家店虽然也是日料,但比上次的烧肉店安静得多。

雁椿上来就要了碗拉面,把肚子填个半饱,才开始吃荆寒屿点的那一船刺身。

中途左手在桌上磕了一下,将手环撞出一声低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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