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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繁花相送(104)

路非握住她的的手,将她紧紧握拢的手指一一拉开,拿过那个食品袋,注视着她的手,依然纤细,但掌心有几个深深的月牙形指甲印痕。他抬起来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不管你要的是什么,我尽我的努力来给。如果我努力后,达不到你的要求,你可以拒绝我。什么时候,什么理由,我都接受。”

“我刚才说过,我长大以后,再没让自己去当别人生活里的不速之客。同样,我也不欢迎我生活里出现的不速之客。”辛辰往回抽自己的手,疲惫而无可奈何地说,“你的决定,我管不了。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为你改变我的计划。你要怎么样,对不起,那都是你的事了。”

路非推门进来时,显得意态消沉。辛笛本来积攒了不少问题,可看到他的样子,只能叹气,“辰子在四月花园加班还没回。她去北京找你,你竟然不知道吗?”

“我没认出她来。”路非沉默一会儿,只简单地说。

辛笛回想严旭晖博客上的照片,一时无话可说。北京每年三月底都有一次大的服装博览会加时装周。她从读大二一直到工作,年年都去,赶上过两次沙尘暴。街上到处是黄土,所有的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戴着大口罩和墨镜,用索美设计部小姑娘出门前对镜自怜的话说就是:亲娘也未必认得出女儿我了。她们住的酒店前面是个风口。出来等出租车的工夫,个子娇小的她猝不及防,被风吹得啪地一声贴到墙上。旁边同事看得狂笑,然后掩口不迭,原来是满嘴沙子了。

如里那张蒙面的照片不是挂在严旭晖的日志里,她也认不出是辛辰。下午她给路非打过电话后,马上打严旭晖的电话兴师问罪,“老严,三年前那会儿明明我也在北京出差。我们在国展、时装周发布会差不多天天碰面,你怎么没告诉我辰子去了北京?”

严旭晖弄清她说的是什么后收屈,“辛辰不让我说啊。她一来就到处面试,说一定要找好工作再跟你说。哪知道她找好了工作又突然说要回去,还让我别跟你提她来过北京。”

辛笛哑然。她当知道辛辰平时开朗背后的那点不不声不响的倔强。严旭晖在电话那边长叹一声,“老实跟你讲,辛笛,当时我是真想留住她,都跟她表白了。我喜欢她,希望她做我女朋友,留在北京,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她。可她只是摇头,说她如果付不出同样的感情,就再不会随便敷衍别人的真心了。”

放下电话,辛笛自然说不上心情好。戴维凡打电话说要接她去吃饭,也被她没好气地推掉了。

路非在她这儿略坐了一会儿就要走。辛笛知道他肯定是出去等辛辰,并不挽留。“我现在不大确定翻出严旭晖三年前的博客给你看算不算做对了。很明显,辰子并不愿意别人再提这事。”

路非黯然,“我知道。可是我想求的不是她的原谅。她一个人背负了这么久,不管怎么样,该轮到我了。”

辛笛看他下楼,昔日英挺笔直的身影都透着落寞,只能再次断定,复杂纠结的感情对别人来说意昧着什么她不知道,对她来说,确实还是能避则避的好。

她洗了澡换上睡衣,用微波炉做了爆米花,倒了小半杯红酒,窝到沙发上一场接一场地看时装发布会。画板搁在膝头,铅笔握在手中,随时有点儿灵感就马上画下来。这是她周末的保留节目,一向觉得这样最舒服惬意,比任何约会都要来得放松。

辛辰拿钥匙开门走进来,把食品袋递给辛笛。她欢呼一声,拿出一个哈斗大口吃着,“我最喜欢吃这家的哈斗,老是懒得去买。哎,你看上去很累的样子,老严这家伙赶工是不是赶得太狠了?”

“还好啊。他手上有不少合约,当然得赶。这几天把四月花园的部分拍完就该进摄影棚了。”辛辰坐到她身边,也拿一个蛋挞吃着,“我也可以不用成天跟着了。”

辛笛转动着手指间的铅笔,看画板上随手勾勒的一个糙图。那个简略的面目仍是辛辰,眉眼盈盈的俏丽着。她画这个面孔已经熟极而流,完全不用费思量。此时看着身边这镇定得好像没有情绪起伏的辛辰,却有些疑惑——她画的真是辛辰吗?是她一直认为青春无敌的十六岁的辛辰,还是活在她对于纵情任性青春的想象中的一个幻影?

“在想什么呀?看发布会都不专心了,倒看着我。”辛辰早就当习惯了堂姐的模特,并不怕她审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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