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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繁花相送(140)

这几条线路分解开来,都是她打算去的地方。有人居然如此别出心裁串联到了一块,让她不能不服。只是她还从没做过这么长时间的徒步,不免踌躇。她开始收集网上攻略,经行详细对比研究。

手边手机响起,是路非打来的。他差不多每晚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寥寥数语,都是问她在哪里、正在干什么。她不自觉地对他报告着行踪:“坐在束河酒吧里听歌。”“躺在c黄上看书。”“散步,今天晚上星星很多。”“下雨了,突然好冷。”他也相应的说着自己在做的事情:“刚陪客户吃完饭,才从酒店出来。”“装修公司给我看了设计图,还算满意。”“这边看不到星星。”“记得多穿一件衣服。”……

每次放下手机,她都会有点淡淡的自嘲。她明白路非的用心。如果按她离开的决然,她应该换掉手机号码,连这点儿联系也彻底切断。她甚至站到了昆明某家移动营业厅,听工作人员介绍各种类型的话费标准,可犹疑一下,却还是将身份证放了回去。她只对自己说:既然你都没打算生活在这里,又何必去费这个事。

其实你是拒绝不了这样的问候,她只能这样在心里自省。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甚至比徒步走在荒野中更寂寞。尤其她生活得没有方向,更加重了孤独感。

他们保持着这个每天例行的问候。

她不能不想到:这似乎成了两个人之间耐心的比拼。路飞当然一直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而他从来没多少耐心。这样拉锯下去,她还真不知道她会在哪一天突然就拒绝在继续下去了。

辛辰将一个LOGO设计完成稿给广告公司发过去,大大的伸个懒腰,出去倒水喝。听到白虹问辛开宇对将要到来的“十一”假期有什么打算,她这才惊觉,再怎么爱父亲,自己大概也受不了跟他们绑在一起过一个悠长假日。

辛开宇说:“要不我们开车去西双版纳那边玩几天吧?我找老吴安排好住宿。”

白虹刚刚说好,辛辰笑道:“你和白阿姨去吧。我报名参加了徒步,大概的离开大半个月。”

辛开宇知道她的爱好,也不以为意,只嘱咐她注意安全,和家里保持联系。

回到卧室,辛辰跟贴报名,随后几天将打包先寄过来的户外用具整理出来,再去购置所需要的其他装备。这个超长的行程包括高温干热的山谷、热带雨林气候的独龙江,还有高海拔的雪地,要带的东西着实不少。虽然有些路段会找背夫和马夫,但自己负重的时间很长,必须尽可能精简。有个网名叫桃桃的上海女孩先于她报名,马上站内短信联系她。两人网上一拍即合,决定混帐,对方带帐篷,她带地席,其他物品也尽可能做到共享,避免重复携带。

九月三十日,辛辰从昆明赶到兰坪,与约定同行的五男一女会合,一同乘车去中排,雇佣了网上前来介绍的傈憟族向导,然后租车到了怒夺村,当晚在村委会借宿住下。路非电话打来时,辛辰刚刚在村民好心拿来的新糙席上铺好睡袋。

“小辰,现在在家吗?”

“我现在在中排怒夺村。准备徒步一段时间。途中有些路段是没有手机信号的。如果打不通电话,不必担心。”

手机里是一阵沉默。辛辰昨天与路非通话时,根本没有提及出行的打算。她几乎在存心等着他发作,然而路非只是说:“注意安全。我还是会每天打电话给你。至少到了有信号的地方,就给我发一个短信,好吗?”

这个要求她没理由拒绝,“好的,再见。”

召集人老张来自北京,是走惯江湖的典型老驴,谈吐风趣,思维严谨,此时正仔细与应征背夫的村民交谈着。几个同行驴友来自全国各地,做着不同的行业。有两个年轻男士才开始户外运动,经验稍差,高谈阔论,激动溢于言表。其他人都算是老驴,到过不少地方,表现得很淡定。辛辰与同行女孩桃桃随意闲谈了几句,这女孩子倒是跟她一样并不多话,让她松了口气。

辛开宇的电话打了过来,“辰子,你没告诉路非你要出门吗?”辛辰一怔。辛开宇接着说,“我散步回来,在楼下碰到他了。他还提着行李,应该是从机场直接过来的。”

“他也没告诉我他要过来,好不好?”

辛开宇笑了,“有个漂亮女儿,爸爸就是有面子。没关系,他去找酒店住下了。你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安慰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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