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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繁花相送(92)

终于神父开始与新郎新娘对话,让他们交换戒指。她突然再也支撑不住了,把反光板交给同事,坐到最后一排位置上,远远看着激动得流泪的新娘和鼓掌的观礼来宾,想到以后得经常重复旁观这一幕,不禁一阵不寒而栗几近虚脱。

当然她是多虑了,本地选择教堂婚礼的人不算多。而她的图片处理能力很快为她赢得了一个后期制作的职位,不必再跟着摄影师出席这类引起她强烈不适感的场面。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当时的反应颇为荒诞可笑:“她还想,以后能不来这里绝对不来,可是今天坐同样的位置,倒觉得心里很安宁平和,多奇怪。”

林乐清也笑了:“她信仰宗教吗?”

辛辰摇头,说:“不信,有时她会想,如果她有个信仰,是不是能更容易做到内心平静。”

“她够平静了,合欢,平静得不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林乐清微笑看着她,“在太白山上徒步时,这一点已经让她印象深刻了。”

“她招认,她是装的,乐清,其实她很害怕,可是她更害怕她的恐惧流露出来会吓坏她,又或者会约束她,让她放弃自己的逃生机会,毕竟她当时还是一个孩子啊。”

“又来了,她当时快20岁了,不是孩子。”

辛辰直笑:“好吧,孩子,她不是孩子。”

林乐清无奈地笑,侧头看着她:“合欢,在她面前不必装,尤其是现在,不必非要表现得开心。”

辛辰诧异:“乐清,对着她她没什么可装的。她现在倒真是没有不开心,不过,既然她这么说,”她将头靠到他肩上:“借她靠靠就好。不知怎么搞的,可真是累啊,比连续纵山六小时还累。”

在太白山上,两人坐在帐篷内,外面骤雨初停,迷漫着薄薄一层雾气,林乐清再次拒绝辛辰让他独自先走的提议时,她沉默良久,也是这样将头靠到他肩上,却又马上抬起,问有没弄痛他的伤处。想起往事,林乐清微笑。

“为什么会累,因为路非吗?”他轻声问她。

辛辰烦恼地笑:“嘿,为什么每个人都断定她应该和他有关系?”

“路非是爱她的,合欢,他几个月前去美国出差,跟她小表叔去她宿舍,看到她的照片后,才知道她去徒步遇险,那个时间,他正好也回来本地准备找她,她们只是错过了而已。”

“这是他跟她说的吗?可是那根本不是错过,她们早就走上不同的路了,再见面没什么意义。”

“于是她特意去参加徒步,只是为了避开他吗?”

“天哪,她居然这样想,希望他别也这样推理才好。不,乐清,她不至于为避开某个人,特意去找一个会让自己送命的机会,那简直矫情得太可笑了,更别说还差点拖累到她。她以前一直任性,可真没任性到漠视自己和别人性命的程度。她只是那段时间状态很差,厌倦了当时的工作,再加上不想见他,准备随意找个地方散心,唯一的错误就是准备不足。”

“在太白山上,她发烧昏迷,一直叫他的名字,让他不要走。合欢,不要骗自己。”

辛辰蓦地坐直身体,转过头盯着林乐清:“真的吗?”看见林乐清肯定的表情,她咬住了嘴唇,思忖良久才苦笑道,“她倒不知道,她病得这么狼狈。”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抬手捂住嘴,“她不会把这也告诉了路非吧。”

林乐清笑道:“她真说了,他一定要问详细情况,那么好吧,如果是他辜负了她,那他活该受点良心责备。”

辛辰神情变幻不定,隔了一会,耸耸肩:“乐清,她跟他又不是演出肥皂剧,没有谁辜负谁啊,不过是他要出国留学,她说分手,然后各走各路,很平常。这个误会太可笑了,难怪他看她的样子一脸负疚加忏悔,希望他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甩了他的女朋友,她可承担不起这责任。”

“她不爱他了吗?”

“乐清,她15岁时爱过谁没有?”

林乐清认真想想:“她比较晚熟,15岁时还很纯洁的。有人给她写过情书,她对一个女孩有朦胧好感,不过好象说不上爱。”

“她15岁到17岁时,爱过一个人,爱到舍不得放手,只希望能霸占住他,不管其他一切,到最后明知道留不住他了,也不愿意装得大度一点留个美好回忆给他,”她轻声笑,“现在想想那个彪悍的劲头,自己都觉得奇怪,搞不懂怎么会那么理所当然地认为别人该为自己改变人生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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