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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爱情来的时候(65)

许至恒觉得这话有点苛责了,他有倦怠感,但从来没有厌倦梁倩的意思,最多就是会隐隐希望她长大成熟一点,不是无时无刻地惦着玩。不过他也承认这个看似没心事的女孩子其实有很准确的直觉,周末如果有朋友约他打斯诺克或者羽毛球,他的确会慡快应约,而梁倩对于跟女友逛街的兴致似乎也高过叫他陪同了。他并不认为值得为这个原因分手,但梁倩显然对于感情有更高的要求。

“我们都还年轻,也只有趁年轻时尽情体验投入恋爱带来的惊喜和心跳感觉。至恒,你很好,可能只是我们不合适罢了。”

许至恒只能苦笑:“倩倩,我一直拿你当小女生,其实你早有自己主见了。打发我的这句话,真的很大方得体。”

梁倩握住他的手:“我哪是打发你,我是说的实话呀至恒。”

许至恒轻轻拍她:“我知道我知道。”

两人说再见时都带了伤感,可是都没有回头,以后偶尔还会电话联络。许至恒没有经历过让自己刻骨铭心的恋爱或者失恋,也并不为此遗憾,他只是愿意尊重梁倩的选择。失恋对于他的最大影响似乎就是更加厌倦上海那样安排得满满,却一成不变的生活,最终选择了来到内地重新开始。现在他想,也许叶知秋的上一场恋爱并不象他那样雁过无痕。

许至恒将酒杯放下,起身凭栏而立,看着远方,突然有了一点惆怅。叶知秋表现得并不难接近,事实上她知情识趣,那点小小矜持、那点风趣都表现得大方坦荡,他的追求其实得到了她很到位的回应。

她坦白承认喜欢他的追求,她那样温柔地接受他的热情,她的吻甜蜜缠绵,她在他怀里微微战栗,而且她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快乐,让他得到从身到心的满足和愉悦。

可是她始终还是有些游离的。她不会象梁倩那样在热恋时抱着他絮语,也不会为一丁点烦恼嘟着嘴跟他撒娇;倾听他说话时,她十分认真;她偶尔会出神,然后很快收回思绪,抱歉一笑;她凡事讲理讲公平,并不打算使用女友的特权。恐怕这些并不仅仅是他认为的那样,只不过是一个独立习惯了的女人的习惯。

他放下酒杯,走进书房坐下,拿出那一大叠装修效果图,再次翻看,有几张画的居然是不同光影下房间的同一个角落,又哪里是简单的效果示意图,分明是对一种生活的规划和向往。

他和叶知秋相处下来,已经发现她固然口齿利落,嘴角有时挂了个带点嘲讽的笑意,但既不愤世嫉俗,也不苛刻,对人对事的容忍度很高,偶尔说到公司或者老板带来的烦恼,也只一笑带过,从不多做抱怨。这样一个洒脱的女人,居然会和前男友在家门前恶语相向,显然不知道是多大的郁积爆发了出来。

这个房子对她来说仍然是一个和不愉快回忆相关联的存在,而他作为房客,当然带给她的也不全是开心。更何况,他早已经知道开心并不足以维系一段感情。想到这,许至恒不禁苦笑。如此揣测女人曲折隐晦的心思,在他还是头一次。

她并没全身心投入恋爱之中,而他,却有点不可收拾地投入了。他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却并无挫败感。他拿起手机,再度拔了叶知秋的号码,她接听的声音带着点沙哑。

“我想过了,秋秋,让自己的女朋友独自发呆打发疲惫,明显是我失职。”

叶知秋只觉这个声音划过耳际,仿佛带着他呼吸的热气,她努力端着的肩膀突然松驰了下来:“哎,至恒,我在滨江花园对面的江滩,过来陪我坐坐吧。”

五分钟后,许至恒走过来,站到她坐的椅子背后,伸手抚她被江风吹得凉凉的脸:“在这坐多久了?”

“不知道,只看到轮渡过去又过来了,好象不止一次。”她老实回答,将脸贴到那个温暖干燥的大手上。

“有很烦恼的事吗?”

“说不上,就是觉得累。我想我得改进一下自己的工作,不然真象辛笛说的,累过老板功高盖主了。”

许至恒笑,双手捧住她的脸,低头看着她:“你太认真,如果我是你老板,我会偷笑。可是我是你男友,只会奇怪,居然到了楼下,也不肯上去,宁可一个人在这里吹风。”

叶知秋在他掌中禁不住轻轻叹息:“我只是想,我已经忙到没能给你正常恋爱约会的时间,如果再只图自己轻松,对你倒情绪垃圾,好象不够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