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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你的姓氏(132)

尚修文紧紧握住甘璐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别为王阿姨说的话生气,她只是害怕了。你现在得调整好心情,否则……”

“否则会对孩子不好,我懂。”甘璐有气无力地说。

尚修文沉默一会儿,“我更关心的是你,璐璐。你额头上是怎么回事?”

她漠然地说:“不小心撞到c黄头柱子上了。”

“太危险了,明天就搬回去住,不能再这样了。”

甘璐没有回应。她已经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走路也有点漂浮。尚修文似乎意识到了,伸手揽住她,她不由自主地将一部分身体重量交到他的手臂上。

两人走到停车场,正要上车,甘璐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拿出来接听,是她妈妈陆慧宁打来的电话,劈头就问她:“璐璐,我听你秦叔叔说,修文出任了旭昇钢铁公司的董事长,而且还是那边的大股东,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对他的情况到底清不清楚?”

胸口的烦躁不安和身体的极度不适搅在一起,甘璐语气很冲地说:“我不清楚,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他好了,你又不是没给他打过电话。”

以前甘璐虽然跟母亲不亲近,偶尔还有点儿不过分的冷嘲热讽,可是从来没这么出言不逊过。陆慧宁一怔之下,顿时也火了,“你现在了不起了啊,可以用这种口气跟我讲话!你真当我是前世欠你的吗?我是怕你傻乎乎吃亏上当,你究竟知不知道好歹?”

甘璐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我就是不知道好歹,我就是……”她哽咽得语不成声,完全没法再说什么。尚修文没想到她突然失控,忙一手搂住她,一手拿过手机,“妈,爸爸生病住院了,璐璐现在心情不大好,回头我再让她给您打电话。”

他正要说下去,却发现甘璐捂住腹部,从他手臂中滑下去,蹲到了地上。他大吃一惊,一把抱起她,“璐璐,怎么了?”

“痛……好像出血了。”她断断续续地说。

尚修文一下脸色惨白,马上抱着她转头跑进医院。

甘璐很快被送进妇产科。尚修文焦灼地守候在外面。过了好久,医生出来,一脸的遗憾,“胎儿恐怕没有包住。”

再次赶过来的吴丽君仍然保持着镇定,“有什么症状?”

“已经不是先兆流产,到了难免流产阶段,出血量明显增多,宫颈口扩张,一部分胚胎组织堵塞在宫颈口内。”

尚修文声音干涩地问:“我妻子有没有危险?”

“目前暂时没有危险。但必须进行刮宫术清宫,肌注缩宫素以减少出血。”

“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修文,这只是做完当场就能离开的一个门诊小手术。让医生清宫止血以后,你再进去。否则她情绪波动,出血会更多。”吴丽君制止了他,示意医生去准备手术。

“吴厅长,她的确情绪很不稳定,有点儿失控了,刚才检查时都不配合。”医生为难地说,“我觉得需要注射镇静剂。”

吴丽君点点头,“好,动完手术后,记得提取胚胎组织做病理检查和染色体分析,把报告直接交给我。”

尚修文机械地在护士拿出的手术通知单上签字之后,颓然坐倒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等侯着。

吴丽君是医生出身,从政前有丰富的临c黄经验,见惯病痛生死,并不为里面进行的小手术忧心。她只担心地看着尚修文灰败的面孔,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坐在这里的这个年轻男人是她的独生子。她一向忙于事业,休完产假后,就将他交给了保姆,一直没有放太多心思在他身上。每次认真打量他,她都吃惊于他的快速长大,有点儿惆怅又骄傲的感觉。

现在回头看去,哪怕经历了那么多大起大落,过去的日子也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已。他已经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没有任何青涩气息。他小时候长得像她,现在相貌仍然带着她的影子,气质神态却越来越像他的父亲。

一想到去世的丈夫,她的心跳就加快了频率,而且节奏有些紊乱。她只能在尚修文身边坐下,让自己平静下来。几年来她都是这样,在尚修文的敦促下,她做了详细的体检,排除了心脏病的因素,只能归结于心理因素。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痛,也知道儿子的痛。在共同的亲人去世后,他们几乎是相依为命地生活在一起,相互关心着对方.却似乎还是没有办法亲密相处,尽情诉说以卸下重负——至少在这个方面,他们完全了解彼此的骄傲,宁可选择各自背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