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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你的姓氏(95)

贺静宜沉思一下,神情惆怅:“我们有将近七年没见面了。”

“七年时间不算短,你心态保持年轻,对自己充满自信是件好事,可是请不要以这个做出发点揣测别人的选择。而且说到底,修文和我做什么样的选择、过什么样的生活,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接受现实的能力比我想象的要强,那么显然,你对我和修文为什么要分开也毫无兴趣了。”

甘璐放下纸杯,正色说:“我猜那肯定是一段不愉快的回忆,本来你愿意说,我听听也无妨,打发乘飞机的无聊时间嘛。可是我决定,我还是厚道一点儿比较好。请别对我忆旧,贺小姐,我的同情心从来并不泛滥。我还是那句话,不开心的事如果自己消化不了,也只合说给朋友听,不该跟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讲。”

“你这样置身事外,姿态还真是来得超然。这么说,你真的一点也不关心修文的过去吗?”

“正如你所说,我并不超然,否则根本不会跟你走这一趟。不过每个人都有过去,纠结于自己没来得及参与的那部分生活是可笑的——何况还是从你口中讲出的过去。我更关心的是属于我和修文的现在和将来。”

“现在和将来?我没弄错的话,你是历史老师吧。你认为一个人的历史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现在的行为?”

“贺小姐,你何必问我这问题?”甘璐语调和缓地说,“你不妨看看你自己,身居高位,前途光明,可是一直跟修文、跟我纠缠不清,不见得是看我生活苦难悲惨,特意想来拯救我吧。这难道还不能很清楚说明历史对于现在的影响吗?”

贺静宜再没说什么,甘璐也只侧头看着窗外,努力调整呼吸,试图让烦乱的心境平复下来。

飞机经过一个小时二十分钟的飞行,平稳降落在邻省机场,有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接机,一辆黑色奔驰已经停到了外面,贺静宜上车后,拿出手机打电话:“快开始了吗?好,我们马上到。”

W市天气晴朗,冬天里的阳光来得并不耀眼,却十分温暖。甘璐以前并没到这里,接机的男子一声不响,驾驶奔驰在宽阔的马路上疾驰,车子迅速开过入城高速公路,进入市区。

贺静宜指向路过:“这是我和修文的母校。”

甘璐当然知道尚修文毕业于哪所大学,她打量一下那个堂皇的大门,情不自禁想象属于尚修文的青葱岁月,那一部分是她完全没有概念的,但她并不打算问什么,只淡漠地说:“谢谢你周到的导游。”

穿行在这个陌生城市里,甘璐心里有越来越强烈的不祥预感。然而,她清楚知道,这场游戏她纵然是被动卷入,也没法叫暂停了。

车子停在了一个气派的酒店前面,门僮上来拉开车门。

“我不方便上去,不过有人会给我直播,我不会错过任何热闹的。”司机递过来两样东西,贺静宜转手交给甘璐,是一张名片和一个工作证,“你凭这个进去,我好心给你一个建议,保持平静,听到什么都别太惊奇,不然对胎儿可不好。”

她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漂亮的面孔几乎有点扭曲狰狞,甘璐一言不发,接过那两样东西进了酒店,大堂一侧摆了指示牌:旭昇集团记者招待会在二楼凝翠厅举行。

甘璐坐扶梯上去,穿过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只见迎面就是凝翠厅,厅外摆着签到台,两个记者模样的人排在前面签到。她拿起手中两样东西一看,同样标着一家经济类报纸的名头,底下的姓名是胡文清。她走过去,出示工作证签到,然后将名片放在托盘内,工作人员递给她一个资料袋,领她走进去。

这个厅并不算大,记者招待会已经开始,里面坐满了人,甘璐一眼看到尚修文正坐在主席台上,她在后排找个位置坐下,打量着台上,上面坐了六个人,竟然有四个人都是她认识的。

主席台上除了尚修文,还坐着吴昌智与他的二女婿魏华生,另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是春节前曾一块吃饭的远望投资公司董事长王丰,他们全穿深色西装、打领带,神色十分凝重,尤其是吴昌智,一向保养得当的儒雅面孔上,两条法令纹十分触目,带着深刻的愁容,看上去骤然现出老态。

一个穿着黑色套装的干练中年女子正站在发言台边念着一份稿子:“……我们借这个机会,向新闻媒体公布旭昇钢铁公司董事会的最新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