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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处(75)

“我猜,你不会再跟我联络吧。”

祁家骢略微迟疑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对,恐怕很长时间里,我没法跟你联络。”

“那至少这段时间让我跟你待在一起,好吗?”

祁家骢摇头:“我要去的地方条件艰苦,基本上与世隔绝,根本不是你想象的可以让两个人隐居朝夕相对谈恋爱的环境。”

“别拒绝我,家骢。”她轻声恳求着,“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了。”

“我想事情的时候,一向不喜欢人打扰。”

“我不会打扰你,我保证。”

祁家骢无可奈何:“我没什么情趣,试图和我恋爱,可能注定要失望。跟我住了这么久,任苒,你还没看清我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吗?"任苒终于收回了视线,注视着他俯视的脸,”你很冷酷、清醒,从来没像我一样被感情迷惑过,你把喜欢和真正的需要分得很清楚,你不愿意跟别人分享你的全部生活,你拒绝把内心全部开放,你把爱情这件东西看得无足轻重,你认为我只是爱上了想象中的你而已,你有时很不好相处……“

祁家骢笑了,“嗯,这些评价基本正确。”

她抬起手,指尖顺着他清瘦的面孔轮廓缓缓划下来,“我知道,你没我那样爱你,可是你对我还是不一样的。你为了找我去深圳,不惜暴露你的行踪;你现在这么狼狈,也一点没有抱怨过我给你添的麻烦。”

祁家骢一下握住她的手指,正色说道:“小姐,你又在发挥想象力,任意往我身上添加玫瑰色的光环了。我拒绝朱训良,是因为我不想受制于人,并不是因为你。”

任苒笑了,眼睛熠熠生辉,“好吧,不是为我。”

“我只是觉得让一个傻孩子流落在外,未免不人道。”他没奈何地加上一句,自己也觉得很多余,果然任苒的笑意更浓了。

祁家骢凝视着躺在臂弯里的这张年轻的面孔,她笑得温柔而妩媚,眼睛里全是绵绵的情意,他的心没来由地荡了一下,再次感叹:“傻孩子,这么脆弱,又这么固执。”

“我爱你,家骢。”

她轻声说。这不是第一次她对他坦白了,他心底深处那个柔软的地方轻轻一触,有几分迷惑,又有几分感触,再也没办法一盆冷水泼过去,直截了当告诉她,你只是爱上了爱情本身,你只是以为你爱上了我。

这样真挚的告白,来自于这样率真的女孩子,他向在以后的岁月里,他不会听到更多了。他没有里有一定要保持冷静,不放任自己做一个短暂的迷失。

祁家骢办妥了退租手续,带着任苒搭乘长途汽车到了广西北海,和他的助手阿邦碰面。

阿邦有个响亮的名字,叫雷正邦。他比祁家驰年长三岁,中学没毕业便去城里打工,最初是台湾人老李的司机,后来开始为祁家骢开车,跟了他很长时间,也是对他行踪最了解的人。

这时的北海,仍处于泡沫经济退潮后的沉寂之中,市内随处可见停工的工程,海边有一排排卖不出去的别墅,整个城市弥漫着看不见的萧条气息。

他们并没在北海市区多做停留、马上赶到凌乱的码头,随着阿邦乘上了开往涠洲岛的渔船。

涠洲岛要到五年以后的2005年,才在《中国国家地理》杂志主办的“中国最美的地方”评选中大放异彩,当选为中国十大最美海岛之一,慢慢成为旅游热点。而在任苒与祁家骢去的那一年,除了北海当地人和少数资深驴行背包客,还少有游客知道这个地方。

任苒以前曾经坐过游轮出海,不过都只限于风平浪静的近海,她头一次登上直正的渔船,听着柴油发动机“突突”响着,不免好笑,“这和珠江上往来的运少船一样。”阿邦拿来晕船药嘱咐她提前吃下去,她直摇头,“我一向不晕车不晕船,不用吃这个。”

北部湾的海水十分清澈,呈现出一种迷人的碧蓝。然而出海不久,海上便起了风浪,刚才还平静无波的海面,一下子掀起一米多高的海浪,渔船开始随浪上下颠簸。

“这像是游乐场里的海盗船。”

祁家骢提醒任苒:“要是晕船,赶紧吃一颗药做到船舱里去。”

任薄刚要开口说话,一波浪头打上了船甲板,咸咸的海水直溅到她嘴里,她狼狈地连连吐着口水,肆便呕吐了起来。祁家骢大笑,将她搂进怀中:“还逞不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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