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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千阙歌(100)

傅轶则下车,调侃地看着她,“我以为你至少会把我拖去荒郊野外赶下车,报复我说的订婚消息,没想到居然这么客气。”

她捂住嘴打一个呵欠,“不过是订婚而已,甩掉一个‘未婚夫’虽然比甩掉一个男朋友听上去严重一些,可也没什么大不了。真得倒退五、六年时间,我才有精力和兴致玩那种恶作剧,现在我只想回家泡个热水澡,裹上棉被睡觉,省得头痛更厉害了。”

她锁上车,去电梯那边按了上行键,然而傅轶则从她身后搂住她,“我们讲和吧,凌云。”冬日深夜的地下车库内寒冷彻骨,被一个有力的手臂搂住,一个带着呼吸热气的声音在耳畔低语,很难抗拒,她并不为上一场争执生气,犹豫的只是继续下去,会不会陷溺深到难以抽身。

“我这几天太累了,头也很痛,真没力气跟你周旋。”

“你暂时放下跟我周旋的念头行不行。你的麻烦就是太不肯示弱,生怕哪一次落在下风就会被我征服。”

她恼火地反唇相讥,“你的麻烦是太想征服别人。”

他举一只手示意休战,“又来了,我道歉,行了吧。”

她也自觉未免太剑拔弩张,苦笑一下,“算了……”他不等她说下去,将她扳过来,开始吻她。电梯下来,“叮”的一声轻响,停到他们面前。

她勉力挣开,“别这样。”

他笑,“怕被你妈看到吗?”

“她刚好出去旅行血拼了。我不想白给邻居看戏而已。”

“她不在正好,我们上去,”他用呵哄诱惑的声音说,“我给你按摩,这一招对付头痛,保证比热水澡和棉被有效得多。”

她来不及说什么,已经被他拥入电梯,她只得按了楼层键,苦笑道:“你老是这么牺牲色相,拿身体来说服我,未免太自贬身价了吧。”

“人总得知道自己手里哪一张牌最有说服力嘛。”他对这个嘲讽满不在乎。

出了电梯,司凌云拿出钥匙开了门,按亮客厅的灯,“请坐。”

“去你卧室。”她扳着脸,还没来得及说话,傅轶则好笑地说,“你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我没打算把你怎么样,你先去洗澡,然后躺到c黄上,我好给你按摩。”

她瞪他一眼,再打不起精神说什么,带他进了卧室,他四下看看,“你的卧室装修得这么有甜美少女气息,真出乎我的意料。”过关于她的房间,她还真是无话可说。当年搬到新居,她一看到自己贴了粉红墙纸,挂白色镂空玫瑰图案窗纱,摆着全套白色家具的崭新卧室就无端恼火,跟程玥交涉要求换掉,可程玥轻飘飘一句“那你得找你爸爸另外申请经费”便把她堵住了,她除了赌气把绒毛玩具和限量版芭比娃娃丢到客厅外,也没有再为这事折腾。现在她早已经住到对这个房间一切布置熟视无睹的程度。

“原来你是《丁丁历险计》的粉丝。”她顺他视线看看墙上贴的那张丁丁带着白雪奔跑的海报,“其实小峰才是,这是他从国外给我寄来的。”

“会弹吉他吗?”

她看看那把搁在梳妆台边的吉他,“凑合会几个和弦,几首简单的曲子,好久没弹了。”

傅轶则继续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目光落在窗边那张花朵造型的红色沙发上,眉毛一挑,却没说什么,只是慢慢解开袖扣,将衬衫袖口挽起,那个姿态从容自如,而且有着几分难以言传的挑逗意味,让她心底一荡,她马上意识到,她继续呆立下去,只会被他对比得反而像一个拘束的客人。她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径自去浴室卸妆,冲了一个澡,换上浴袍出来。他坐到c黄上,示意她过去,让她半躺在他怀里,一只手扶住她的头,另一只手开始替她按摩太阳穴和头顶的百合穴。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用的力道恰到好处,几天来困扰她的隐隐头痛不知不觉缓解多了,她舒服得叹了口气。

“最近很累吧?”

“是呀,年底事情多,还要赶着看一份报告。”

“所以完全没空想我?”

她叹一口气,“夜晚睡不着的时候,会想。”

他微笑,“我一向喜欢你的坦率。”

她没有问他有没有想她,也不去追究他消失这么多天慡然重新出现,并且公开声言与她订婚算是什么意思,只享受着他的怀抱与按摩带来的温暖和舒适感。松懈下来以后,疲倦如同潮水上涨,慢慢淹没全身。她想,她半推半就放傅轶则进来,要的无非也就是这个怀抱而已,她不打算责怪自己突然软弱到希望此时此刻无止境地延续下去——没有窗外的纷扰世界;没有明天必须面对的种种问题,没有对于感情的角力与计较……司凌云从冰箱里拿出果汁,倒了两杯,然后将切片面包放进吐司机内烤。傅轶则在她身后看着,“你妈不在家,你就吃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