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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千阙歌(92)

司凌云早就接到通知,所有部门都要出至少一个节目,她连具体要求都没看完,便把邮件转给小伍,吩咐由他搞定。可怜小伍没有任何表演细胞,从小到大没有上台演出的经验,只得付出请行政部几个女同事吃午排的代价,挤进她们的一个COSPLAY节目里,被涂抹得面目全非出场,才算过了关。

司凌云安心充当着观众,不过随着晚会进行,看到顶峰各部门员工对司霄汉的吹捧如此集中、赤裸裸地表现出来,不仅有让她恶寒的诗歌朗诵,还有明目张胆拍马屁的小品。而司霄汉甘之如饴,毫无难为情之态,从一开始便显得十分享受,让她几乎觉得不可思议。

跟她的不参与态度不同,司霄汉、张黎黎上台对唱,司建宇参加了一个部门的合唱。她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娱乐精神和投入程度。

宴会厅内是在喧闹,司凌云出去接听一个电话,讲完之后,回望里面眼前场景,在《红楼梦》里看到过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八了字不期然浮上心头。她觉得这联想未免不吉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上班了这么久,董事长是她父亲,但她仍有游离在外的边缘感觉,没有融入其中,更没有主人意识。用一个超然的态度看过去,无法被感染,反而会生出莫明的感慨。

她不想进去,无意识地顺着长廊走着,发现曲恒在走廊尽头靠窗站着看书。

“哎,去里面坐着看啊,又不是没有空位置。”

他合上书,摇摇头,“坐在一群狂欢的人中间看书未免太可笑了。对了,我已经把你家大嫂家里死掉的那棵大树挖出来运走,补充了一棵桂花树,她虽然嫌小,可也没再说什么了。”

这是司凌云提出来的和解方案,米晓岚尽管老大不情愿,但还是接受了。

“那就好。”

“谢谢你。”

“居然跟我这么客气。”

“再怎么讨厌她的态度,我也知道闹到打官司没意思。所以,谢谢。”

她看看书名,叫《地被植物与景观》,“你还真是敬业,随时都在看专业书。”

“没办法,要当好园丁,有很多功课要做。”

“你一直没告诉我,为什么不再做音乐,倒开起了园艺公司。明明你有音乐才华,就算不作曲编曲,只弹吉他也会有乐队抢着要吗。”

“那就是靠音乐谋生了,我在广州工作时就试过那种生活,没什么意思。我情愿保留兴趣,靠我没那么喜欢的行当混碗饭吃,好过随便对待我最热爱的事情。”

司凌云一时哑然,他却笑了,“这理由很矫情,对不对?”

“不,我一直很羡慕别人有愿意认真对待的事情和……人。”

“投入之后,认真对待就没那么难了。”

她耸耸肩,“这么一说也有道理,至少我现在对工作是十分认真的。”

“我得恭维你一句,你非常有成为女强人的潜质。”

“听着好像不是恭维而是讽刺啊。”她开玩笑地说。

他突然垂下眼帘,轻声说,“你男朋友过来了。”

司凌云回头一看,傅轶则停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一件西装,领带拉松,白色衬衫解开一颗纽扣,正看着她。

“过去吧,玩的开心。”

“一送走客户我就马上赶过来了,”傅轶则懒洋洋地问,“不知道我来早了,还是晚了?”

司凌云权当听不出他言下的隐约嘲讽之意,“看几个节目以后,你就能做出判断了。”

他们进了大厅,在司凌云坐的那一桌坐下。旁边的同事仍旧一边看节目一边议论着。

“快看,王总又换了一套衣服,这次穿的好像是范思哲今年的新款。”

“哈哈,王总真豁得出去。”

“哇,这不是才做了饮料广告的那个……”

这份充盈全场的快乐亢奋情绪尽管有增无减,可还是感染不到司凌云,她无精打采地喝着酒。到张黎黎与司翰霄13岁的儿子司震寰登台表演萨克斯独奏时,桌上其他员工的目光有意无意投向她这边,她当然清楚他们的好奇心态,事实上,她头一次看到这个异母弟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表演,完全不带感情色彩地下一个判断,这孩子无论气质相貌都远远不及她弟弟司凌峰出色。

傅轶则突然问她,“你怎么没出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