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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时间的彼岸(172)

世界随之寂静得接近消失,她突然不知身在何处,彻底失去方向,可这样的迷失不同于小时候的迷路,没有慌乱,没有恐俱,而是带着意外的狂喜,仿佛在不可知的坠落后抵达的却是期待已久的终点。

平静下来之后,他们都已经精疲力竭,处于一种满足到空虚,体力与情感同时透支的状态。

在清晨五点,左思安再度叫醒了高翔,他们退房,她坚持由她来开车。她走的是95号州际公路,两个半小时后顺利到达纽约。这一天纽约异常寒冷,飘着细碎的雪花,高翎要送她去长途车站,她拒绝:“不,你时间快来不及了,直接回你家好了。”

到了公寓楼下,她拎了自己的行李下车:“我去对面咖啡涫喝杯咖啡,吃点东西,看着你走,然后回波特兰,不必担心。”

隔着咖啡馆的玻璃窗,左恩安看到高翎提了大包小包的行车下来,公寓管理员帮他一起放列车上,然后他再度上楼,过了几分钟.抱了一个男孩,跟陈子惠一起下来。那男孩子搂营高翎的脖子,亲亲热热地跟他说着什么,他含笑回答管,揉着小男孩子的头发,脸上满是温柔的爱意。

新一期芝麻街节母、中央公园里散步的那只大金毛,转弯小店的比萨和冰激凌……左思安从高翔每天接到的电话里,已经知道他们大致的对话内容。

这个场景。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她的童年,内心感慨翻涌。

只见高翔打开后座车门,让陈子惠坐进去,再将孩子放到她身边。左思安屏息等待着,高翔将小费递给管理员,终于缓缓转身,向她这边凝望。她举起手来挥了挥,并不确定他隔着马路能否看清,然而他也对她挥了挥手,这才上车离去。

窗外仍旧飘着若有若无的小雨雪,铅色的天空压抑沉重。左思安靠到椅背上,心里空茫得如同初到波特兰的那一年,经历入冬后第一场大雪,漫天盖地,一片空白。

尽管才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甜蜜与满足,又得到了她信任的承诺,但是,对于未来,她有强烈的悲观预感。

第十七章2012年,汉江

高翔在成都医院外接到的电话是陈子惠打来的,他以为母亲无非又是催促他回去,但陈子惠说的消息让他大吃一惊。

“刘雅琴刚才来敲诈我,说不给她两百万现金,她就会去找小飞讲出他的身世,同时散播开,让他在哪里都无法立足,怎么办?”

陈子惠听上去已经方寸大乱,高翔再怎么嘱咐她镇定也无济于事。他马上给父亲高明打电话,简要说明情况,请他先去家里看看,让陈子惠务必不要胡乱应对,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

他从成都飞回汉江,赶上航班延误,到家时已经是深夜,高飞早已入睡,客厅没人,陈子惠卧室的灯还亮着,他走过去,意外地看到高明和陈子惠坐在窗前交谈。

陈子惠常年一直跟高明处于分居状态,见面完全不假辞色。

十年前,清岗酒业成功上市,高明提出离婚,但陈子惠冷冷地说:“除非你净身出户,放弃清岗酒业所有股份,不再担任任何职务。”

这当然是高明无法答应的要求,加上陈立国施压,高翔委婉地劝说,他只能放弃,两人接着僵持。

九年前,陈立国心力衰竭,去世前立下遗嘱,将持有的股份平均分配给陈子惠、高翔和高飞,高飞的股份在成年前由陈子惠和高翔共同代管。高明再度提出离婚,尽管高翔出面斡旋,也无法挽回,但陈子惠出人意料地要求进入公司董事会,并且要主管财务。

高明好不诧异:“你懂什么财务管理?”

陈子辉语气铿锵地说:“高翔虽然进了董事会,可他这些年根本都不肯cha手管公司的事情,一心发展自己的事业。父亲已经去世,我再不出面,清岗酒业就不属于我们陈家了。”

“子惠,你要搞清楚一个概念,上市公司已经不可能属于哪个个人,不管他姓陈还是姓高。”

她冷笑:“我不管这些空概念大道理。我只知道清岗酒业是我父亲一手创办的,我是股东,召开董事会,我不信没人支持我。”

陈子惠除了本人持股,还握有高飞股票的一半代管权,要求进董事会,并不算无理。高明尽管和儿子一起完成上市,又主导了公司这几年的飞速发展,接任了董事长的职务,但他还真不敢冒险召开董事会讨论这个问题。陈立国余威犹在不说,他也没能树立绝对权威,董事和高级管理层之中与他概念不同的大有人在,他不排除有人会明里暗里怂恿支持陈子惠金董事和,蓄意将水搅浑,好趁乱摸鱼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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