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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客,匆匆(80)+番外

程少臣叹气:“你爸真可怜,每天这样被虐待。”

“他有什么好可怜的?家里家外的事情都是我妈在做,他倒了油瓶都不肯扶,快六十岁人了连洗衣机都从没用过。我妈出门才三天,他都可以饿得瘦五斤,害得我妈从此不敢再出远门。”

“这么厉害?可我每次来,他都很积极地在厨房里帮忙,还抢着洗碗。”

“那是作样子给你看,免得你像他欺负我妈一样欺负我。”

外面又有争吵,安若爸说:“你的更年期怎么又来了,你非得把孩子们吵醒,惹他们笑话吗?”

“你给我滚开,少在这里碍事。”

他们俩根本没睡,在沈安若房里翻她旧日的照片看,只是那老两口一直在斗嘴,他们倒不好意思出去了。

“从我记事起他们就天天吵,吵完了和好,第二天再吵,没想到这样吵吵闹闹竟也过了一辈子。”

“我们很小的时候,我爸妈从不会当着我们的面吵架,他们只当对方是空气,后来我爸抽一整包的烟,我妈在屋里哭,没人理我们。我饿了,大哥弄饭给我吃,有一次还烫伤了手,很多天不能上学。”这似乎是程少臣第一次提起他的家。

“我记得有一回他们吵得很凶时我说,你们不要这样互相折磨了,快点离婚好不好,不用顾及我的感受。结果他们立即停止争吵,一起教训我。”沈安若回忆。

程少臣噗地笑出来:“其实你跟你父母的性格都不像。你那别扭劲儿到底遗传自谁啊?”

“我也不知道,他们一直疑心当年把我抱错了。不过我长得还是很像他们俩吧。”

“嗯。”程少臣翻着她小学时的照片,“沈安若,其实你还是小时候更可爱更有气质。”

“我妈也这样讲,说我长残了。”

“也没太残,站在街上还不至于影响市容。你掐我做什么?哎,松手,我错了还不成么,你是美女,美丽温柔又有气质。”

一会儿,那对老夫妻又干上了。

程少臣很不厚道地侧耳倾听:“我觉得还是你爸受气多一些。你看他们俩的名字,多衬……”

“嗳,表面上的确每次都是我妈赢。我爸口才不如我妈,又从来不敢还手。”

“他一出手那后果不就严重了?上回你说他早年还做过业余武术教练,我都傻住。我怎么也想像不出,一名武林高手能在女儿出嫁那天哭得稀里哗啦,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拐卖人口的。”

“我爸从小就对我的男同学们特别警惕,谁打个电话来问我作业,都要被他盘问祖宗八代,吓得人家不敢再打来。他对你,简直可以用友好来形容了。”

“是挺友好的,邀我明天陪他去晨练呢。”

假日里沈安若也一般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七点多就醒来,结果发现程少臣已经不在,洗涮完,却见那一对男人真的满头大汗地从外面回来了,正谈得热络。

“你竟然真的陪爸去晨练了,他逗你玩呢。”后来沈安若一边替他捏着腿一边说。

“我也得装装样子给他看啊。”

“你们几点出发的?”

“四点,整整跑了三座山头,累死我,困死我了。”

“活该。”沈安若兴灾乐祸。

其实并非总是这样的现实安稳岁月静好,只不过,沈安若那阵子一直修身养性,听了太多的宗教音乐,看的都是美好文学,于是性子也平和,看不明的事情便无视,想不通的问题便不想。程少臣偶尔还是晚归,身上带了混杂的烟糙酒水与香氛的味道。她从不问他从哪里回来,他也不说。程少臣有点洁癖,贴身的衣服宁可丢掉也不喜欢找外人来洗,于是都是她亲自动手。有一两回,他的衬衣领口上都明明确确地印着唇膏的印子,她不动声色地洗掉,只字都不提。

那两次的唇膏不是同一种颜色,而他身上的香水味道也从来不是同一种牌子,他更从没有在外面洗过澡才回家。所以,有什么值得追究的呢,何必自寻烦恼。

温静雅与沈安若的通话通常在五分钟后就只剩一个内容,关于她的闹闹,连睡觉流口水以及吃饭时被噎着此等小事皆是奇迹。安若不忍心打断新妈妈的兴致,通常静雅愿意说多久,她便耐心听多久,起初也只是听听,听得久了,静雅又总是那样得意洋洋,她也开始觉得很有趣。今天静雅跟她扯了一阵子关于旅游与美食,却并未提及闹闹。安若觉得奇怪,后来主动问:“闹闹怎样了?已经会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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