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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之雾(134)

陈子柚丢开耳机,呆了一会儿,将播放器格式化,犹觉得不妥,于是她改变了将这份“礼物”退给苏禾的打算,把那枚柚子造型的播放器用工具撬开,将面里的线路板抽出来毁掉,机壳丢进抽屉。然后她继续工作。她判断不出苏禾究竟想做什么,索性不理。

但苏禾却不肯就这么算了。傍晚她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主题仍然是“生日快乐”,配一幅动感的卡通小西柚照片。

陈子柚考虑了几秒钟,将电话拨了过去,接电话的果然是苏禾本人,口气照例是轻淡优雅而又从容的:“喜欢我送你的小东西不?”

“谢谢你。”陈子柚语气僵硬地说。

“唔,你的反应真奇特,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小姑娘,怪不得他们都喜欢你。”

这回陈子柚真的恨到咬牙了:“苏女士,江夫人,”她一乱甚至找不准正确的称呼,只能深呼吸,“我从来没当着你的面污蔑你丈夫,你又为什么要污蔑我的未婚夫……”话未说完她便发现自己用词有些不当,立即顿住了。

苏禾当然不肯厚道地放过别人的错误,她笑着问:“‘诬蔑’,嗯?你也觉得有些人的姿态很不好看吗?如果你听到的一切都‘真实’的话。”

陈子柚闭上嘴,不说话了。

“你有没有幻灭的感觉呢?”苏禾继续像幼儿园老师对小朋友提问一样温柔而又循循善诱地说。

“未经对方许可的电话录音,是不能作为法庭取证的。”

苏禾舒怀地在电话那头大笑起来:“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真是糟糕,我居然也开始十分地喜欢你了。”

陈子柚切断了通话,把她带回家的那个空机壳丢进垃圾筒里。

如果在温泉山庄的那一夜她没有无意中听到那些话,今天或许她会很吃惊。但如今,她的感觉就像刚看完一场电影,又听一位评论家重播着画面从头到尾讲解了一遍,或许理解更深刻,但无甚惊喜了。

她甚至试着从迟诺的角度去理解这件事。如迟诺转述苏禾的那句话一样,成者王败者寇,生意场也好,政治圈也好,本来就是不择手段,适者生存。立场不同,理解当然也不同。

就好像,她一度恨透了江离城,将他视为魔鬼的化身。可是换一个人来看,兴许会觉得他已经够仁慈。

至于刘全的死……迟诺已经说了不是,他本无意要刘全死的,而且是苏禾存心误导了那些人。她相信这种说法。

还有苏禾强调的“姿态”的问题……陈子柚在心中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她索性承认,她喜欢选择性失明,她乐意双重标准,这是她的自由,别人管得着吗?

晚上,在外地出差的迟诺来电话时,她若无其事地与他闲聊了几句,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是,她的掩耳盗铃并未见成功。尽管迟诺依旧风度翩翩温柔有礼,但她每次再看向他时,总觉得他象笼在一层烟雾里,模模糊糊不真切。

而且,生活真的很像戏剧,很多桥段就像公式。

比如说,一个与之从无交涉的人,有一天认识了,然后在未来会发现,原来他经常地出现在你的视野里,之前未曾相识的那些日子里,不知有过多少次的擦肩而过。

迟诺的事情也是这样。以前,陈子柚从来没想过,他与江离城是认识的。但自从她知道了这回事后,她居然能经常发现关于他们过往的一些蛛丝马迹,从他与朋友的对话中,从他的一些物品和小习惯里。陈子柚觉得很无奈。

她曾经很偶然也很意外地见到了迟诺经手的一份文件,于是她大致明白了“用她作要挟”那句话的意思,迟诺居然可以很巧地利用曾经由她外公一手创办的天德公司来牵制江离城,他和她当然都明白他束手束脚的原因。那家公司虽然已经换了江山,但陈子柚现在仍是很大的股东。

也有他的朋友在聚会时酒后失言,几个人讨论了很久江离城,后来有个人大着舌头讲:“江离城有什么好拽的?不也一样险些栽到我们诺哥儿手里?他根本就……”迟诺脸色变了变,陈子柚借口补妆,避开风暴圈。她在洗手间里待了很久,不知回去该以何种表情面对迟诺。她是不想听到更多让迟诺难堪,但在迟诺眼中,或许就成了她在躲避那个名字。但有一点她还是可以庆幸的,原来她跟江离城的曾经,知道的人真的不多,否则便不会在她面前提及。但是那天迟诺也喝多了一点,所以真忘也好假忘也好,谁也没提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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