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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自缚(13)+番外

因为他总是换,通常又是成批的换,就像公司定期招见习员工一样,与服装发布季节保持同步,一季度一换,从没有谁的任期超过三个月的见习期。

这些“女性朋友”各司其职,有宴会女伴,其中又分盛大宴席女伴与普通饭局,有游玩女友,甚至有专门用来应付长辈的女伴,即专门用来帮他抵挡七大姑八大姨突如其来的相亲安排。

郑谐是个高手。他看起来总是在同时与几名女性“交往”,却从来无人哭,无人闹,无人兴师问罪。除了进退合宜,分寸得当外,韦之弦觉得,他识人也很准。

韦之弦将那些公司编外人员的名字一一记录在案,比如:刘海琴小姐喜欢浅蓝色、GUCCI,歌剧和粤菜;孙晓琳小姐会日、德两国语言,食素,动物保护主义者。因为郑谐自己从来记不住,总要韦之弦尽职地提醒:郑总,今天陪您出席李总夫人生日宴的是楚小姐,她不吃海鲜,最怕别人说她胖。

当然,礼物啊鲜花啊甚至大多数的邀约啊,都是她一手包揽。至于约会之后他老板还做了什么,那就超出她的管理与监控权限了,恕她无可奉告。

郑谐是个不错的上司,虽然要求很高,但对下属非常慷慨又亲和,付出与回报永远成正比,忠诚与所受尊重也绝对正相关,所以虽然她的很多工作看起来莫名其妙,但她做得心甘情愿。

她很奇怪,郑谐明明有好到了家的记忆力,员工名册看过一遍后,能清楚说出第0810号员工的姓名和年龄,偏偏记不住他认识的女性的习惯和爱好。哦,除了筱和和。

筱和和的大小事情,他总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虽然每次接到筱和和的电话和短信,他总是不耐烦,却又常常莫名其妙地,比如看着她刚为他的宴会女友备好的礼物说:这个和和会喜欢,换一套。或者第一次光顾一家饭店,签单准备离开时,突然对她说:让他们把刚才的那种点心装两份送给和和。

她必须承认,好命有很多种,不光只有“衔玉而生”,筱和和也是令她连嫉妒都无力的其中一种。

郑谐一个人开车在路上慢慢地行驶着,雨仍然很大,搅得人心烦。和和在郊区就下了车,说要到苏荏苒家去抱一只刚出生的小猫。

那一瞬间他很想拦住她,话涌到嘴边就只变成一句挖苦:“你连自己都不会养。”

和和朝他吐吐舌头:“大男人怕猫,真丢脸。”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途中接了哥们儿的电话:“新开的望乡阁口味甚好,服务员也水灵,聚一聚?”

“没兴致,改天。”郑谐糙糙地断了线,拨电话给韦之弦:“帮我在第七街公社订个房间,下午把我的所有来电都转接到你的手机上。”

郑谐在那家清净的会所里睡了整整一下午,醒来时已是万家灯火,雨也停了,满天星光。

他试着拨了筱和和的电话,听到那边乱哄哄,和和说:“我跟荏苒在夜市吃烧烤。”

他放弃了与和和一起吃晚餐的打算,自己打电话叫餐。

屋内花瓶里cha着香气馥郁的白色玫瑰。郑谐不喜欢鲜花的味道。他将那束花全拨出来打算丢进垃圾筒,想想觉得不妥,放弃了那个念头,让服务生拿走了。

郑谐很佩服和和母女俩,本来她们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但林阿姨这些年来过得积极又从容,从不提及当年事,仿佛那些事情根本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

同样从容的还有筱和和,除了因为父亲忌日的缘故,和和从小就没有大张旗鼓地过生日,但除此之外,她的生活阳光而健康,从不曾觉得自己比别人缺少了什么,仿佛人一生下来就该没有父亲。

但是他却忘不掉,二十五年,当日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日久弥新。这件事仿佛他自己的潘多拉盒子,他的所有不为人知的弱点,懦弱,胆怯,愤怒,怨恨,懊悔,自怜,都集于此,小心翼翼地藏着掩着,生怕被人发现。而他的妈妈,也在那一次的事件之后一直体弱多病,直到离开人世。

那日郑谐与妈妈一起在百货公司的儿童玩具专柜挑礼物,因为他在幼儿园刚得到一朵小红花,妈妈也要奖励他。

郑谐正抓着一把玩具冲锋枪爱不释手,旁边一男子声音洪亮:“把那个娃娃拿给我看看。男娃娃,不不,两个都要,我还不知道我孩子是男还是女。”

郑谐杠着那杠玩具枪抬头看,见一男子身材魅梧,浓眉毛,大眼睛,像电视中的大侠,偏偏两只腋下各夹了一个大号的毛绒娃娃,特别不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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