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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自缚(158)+番外

我小声提醒他:“你有电话。”

他摇摇头:“打错了,不用接。”

那电话又闪烁了几次,终于停下,屏幕陷入寂静,与夜色融为一体。

我等阿愚醒来,终她喂过奶,又重新躺下,睡得并不安稳,每次醒来,都发现身边的少卿躺得僵直,似乎怕弄醒了我。我知道他一夜没睡。

我可能永远都没办法知道,少卿那晚是否与紫嫣通过电话,而紫嫣又是否是因为他而吞下过量的安眠药。

就像我也永远没办法知道,他是否知道他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紫嫣本来是打算留下的。

那夜紫嫣最终选择向少臣求助,而少臣用了一句“她最近精神抑郁”便答复了我全部的疑问。

那几天少卿又开始抽烟。自从我怀了阿愚,他已经很久没碰过烟。

他在书房,一次抽掉半盒,然后洗澡、刷牙,再回来抱阿愚,但阿愚还是挣扎着不要他抱,在他怀中扭来扭去,躲闪他去亲她。

我说:“你去看看她吧。她一个人,很可怜。”

其实我想说,我已经有了阿愚,即使你要走,我也不会孤单。

少卿低头,良久后说:“静雅,你是我唯一的妻子,而小语是我唯一的孩子,没有人可以改变。”

这算不算我等候已久的承诺?却是在这种不合宜的时候。我只想哭。

他再也没在我面前提过紫嫣。

其实,自我们结婚后,他从未提起过她。

2006年冬

这是个多事之秋。公公一手创办的企业遭遇了重大挫折,连从不cha手家业的少臣都回来帮忙。只有我,以及阿愚,安然地躲在他们为我们构建的玻璃房子里,每天无忧无虑。

一切都很突然。公公猝然辞世,少臣失去他尚未出世的孩子,程家的事业危机四伏。雪上加霜的是,一个多月后,少臣离了婚。

他回家后毫无预兆地向大家宣布一句“我又是一个人了”便回屋倒头就睡,睡了整整两天两夜,喊都喊不醒,苍白又消瘦。

婆婆守在他房里,一会儿骂他们,一会儿掉泪,请了两次医生来看,医生只说他疲劳过度。

后来婆婆也累了,换我守在少臣房里。四处寂然无声,少臣兀自沉沉睡着,我泪流不止:“如果你不爱她,那你这又是何苦。如果你爱她,那你为什么放她走?”

我把这话说了一遍又一遍,不知到底说给谁听。

“温静雅,你能不能不这么吵。”我终于成功地吵醒了少臣。

少臣为什么离婚,也成了一个谜,他从来没有说过。我一直想,或许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得到的东西,所以他对拥有过的一切向来看得淡然,懒得珍惜。

而我,因为等待成为一种习惯,以至于从不曾奢望过,所以明知选择嫁给少卿会不安一辈子,负疚一辈子,仍然选择了接受。每天都仿佛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若无其事装作不知道他心中还有别人。即使是这样,我也仍然觉得这是一种幸福。

少臣的离婚成功地转移了婆婆的悲伤。她每天中气十足地念念叨叨,他在家时在他面前念产,他离家时在电话里念产。有时候,我想起曾与安若共处过的和睦时光,就指桑骂槐说他始乱终弃。

少臣忍无可忍,对我和少卿抱怨:“这时候你们是不是本该对我表示充分的同情?”

我和少卿一起摇头,不过也松了一口气。他能说出这种话,证明他已经没事了。

这人的治愈功力一向很强。我想起当初少卿的失魂模样。他们两兄弟,个性差很大。

晚上,少卿说:“少臣够烦了,你不要总挑起他的伤心事。”

“他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我看着来气。你不知道,他连初恋女友的名字都记不住。”

“还不到时候,他的痛觉神经一直比正常人迟钝。而且,初恋女友怎么能跟妻子比。初恋是装饰品,妻子则是身体的一部分,失去了,人就残缺了。”

听说公司依然很混乱。少卿对我说:“静雅,如果为了这个家,我必须做出牺牲,你能够体谅吗?”

“你指什么?”

“如果我这次不得不坐牢,我不知道需要多久。你愿意和小语一起到国外去吗?”

“你不是说,我是你唯一的妻子。你也是我唯一的丈夫。你要我到哪儿去?”

“真的有可能很久,而等待太漫长。静雅,你还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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