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朝一日(24)

林家成不语，安静地看着已经合上眼睛的她，她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我这一生，后悔的事多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似乎马上要进入梦乡。

林家成的手抚摸上她的后背，由上至下，缓慢地感受着他脊梁上的凸起，最后大掌定格在她的后腰。

方婵把他的手向下挪了挪，他感受到曲线下的柔软。

“放这儿，这儿软……”

方婵的声音软软糯糯，向里靠了靠，把头埋在他的颈间。

林家成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

方婵睁开眼睛的时候，满屋金光，枕边人已经不在，她打开手机，看着时间，皱眉。

林家成突然开门进来，他推门的声音很小，怕吵醒还在睡觉的她。

她睡眼朦胧地看着眼前地男人，揉了揉眼睛，一手拉扯着被子，憨态可掬。

林家成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方婵记得要参加林家成的同学聚会，问：“我们是不是要晚了？”

林家成摇头。

方婵瞥了他一眼，边下地边说：“你骗人。”

“我去趟卫生间……马上就好……”

方婵出来的时候，画了个淡妆，没有浓粉艳唇，耳鼻口目皆清澈至极，低调的朴素，却又让他挪不开视线。

她看看林家成的白色T恤和黑色裤子，还有万年不变的黑色N字运动鞋，打开衣柜，翻找了一下。

她选择了一件前襟打结的白色衬衫，配黑色束腰长裙，看起来干练又不失活力。

“怎么样？”

她边把头发扎低，露出整个脸，边问林家成。

林家成点头。

她笑了一下，然后从鞋柜里找出双罗马凉鞋和一双尖嘴高跟鞋，问：“穿哪个？”

林家成想了一下，指了指左面的凉鞋。

她扶着他的胳膊，弯下腰，穿上。

她拉过林家成，站在落地镜前，审视了一下两个人，笑了。

“我们穿的是情侣装啊……林家成。”

“林家成”三个字平常到不能再平常，但是每次被她念出来都是细细的，软软的，无辜又娇美，带给人无限的遐想。

他看着她所谓的情侣装，扯了扯嘴角。

他转过身去，将她耳边的一缕弯曲的头发别到耳后，手指划过她的耳廓。

方婵笑得更妩媚，问：“要不要涂个口红？”

林家成看着她干净清澈的脸，摇了摇头。

方婵突然觉得，自己特别享受这样的过程，只需要他安静地站在旁边，点头或者是摇头，这是宁静时刻，这是贤者时光，却依旧有从心底缓缓升起的溢出感。

她垫脚，吻了一下他的唇。

“一吻还一吻。”

她笑得肆意。

第二十章

两个人还是晚了，大门打开的一刻，嘈杂的包间瞬间就安静了。

每个人的目光都像一把刀子，明晃晃地抛向两人。

一个已经发福的男人，大步走来，吸了一口气，说：“大成，真是好多年不见了！”说便，像是青春期少年一样，向他肩膀上打去一拳。

然后看向他身边的方婵，愣了一下，说：“这是……嫂子？”

林家成没有表态。

“还不是……”

方婵笑着抢答，这个笑得妖娆女人，让男人一愣。

“人家还没有承认……”

她抬头，看着林家成平静的脸，眼睛里露出的光让男人懂了，发出牵强的笑，然后又打了林家成一拳：“行啊，大成，宝刀未老啊！”

然后又说：“叫我刚子就行，我当时是大成的对面铺的。”

方婵点点头。

“走，去看看其他的老同学……”

林家成当时的寝室一共六个人，刚子下海，搞房地产赚了一大笔，旁边做的是他年轻的老婆；王斌是城中一个派出所的副所长和妻子；孙学明是城中区分局的干事；周波是港桥市监狱经济犯罪区的典狱长。

除了刚子，剩下的人在一个系统里，这让他们有着不亲不远的关系。

方婵确定了林家成之前是个警察，虽然她曾经在他和陈晓桐的关系中隐隐约约地猜到。

刚子把大家安排入座，问：“周波你怎么不带老婆来呢？”

周波回答：“孩子下周考试，老婆看着写作业呢……”

“咱们兄弟里，属你结婚最早，这样一看，还是晚点好啊，哈哈哈……”

然后话锋一转，问：“大成，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他的眼神不时向方婵扫去。

林家成没有说话，刚子只能一直尴尬地咧着嘴笑。

方婵抿了一口红酒，黑色的指甲油和红色的酒杯相互交错，她笑笑，说：“干嘛要结婚，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啊……”

刚子听她这么一说，微微皱眉。

刚子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久了，从他看到方婵第一眼起，就觉得这个女人并不和林家成相配，如果说林家成是一棵树，扎根黑土，那么方婵就是在树上筑巢的鸟儿，他们自由翱翔，停留短暂，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掉这一个巢穴，去寻找搭建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