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婚结:姻缘未了(116)

晓维承认自己确实输给周然太多。她的落荒而逃,她的故作镇静,都被周然刚才那句话的从容不迫映衬成了一个笑话。也许并非周然多厉害,而是她自己太没出息。

她想了种种逃脱之法,比如在同事们的掩护下扬长而去,比如换上奇装异服蒙混出去,结果都不外乎丢自己的脸。最后她在办公室里多待了一小时,浏览着网络上的奇闻异事,一分钟一分钟地磨着时间。像这种公司密集人员众多的写字间,周然这种有头有脸有体面的人一定不会冒着被奚落冷遇的风险冲上来;耐性有限的他也不大可能牺牲宝贵的时间来等她一小时。所以,他应该知难而退了。

但晓维低估了周然的耐性。当她放弃了去地下车库取车,而临时想改成坐出租车回家时,她一出大门就被一辆戛然停在面前的车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去路,进退不能。车窗滑下,周然说:“先上车吧。”

晓维无论如何没想明白,这座大厦的出口有好几个,他为何能判断得这样准。

晓维抿唇把目光瞥向一边,站在那儿与他僵持着。但因为周然很没道德地挡住了其他车辆的必经之路,还没僵上几秒,气氛就被后面猛按喇叭的车给破坏了。晓维恨恨地咬了一下唇,拉开后门坐进去:“开车。”

“你想去哪?”周然地把车驶上快车道,客气地问。风度又重新回到他身上。

晓维起先的躲避之意被他的自以为是成功地挑拨成了怒气:“我想去北冰洋,你去得了吗?”

最后他们去了海边。昨日里一场大雨使气温骤降,海水里泥沙浑浊,海风也冷得很,海边几乎没有游客,冷冷清清。晓维径自走上栈桥,不理会周然。今天她不同以往地披着头发,又穿了一条裙摆宽阔的长裙,随风在身后狂乱地舞动,好似随时都能飞走一般。周然走在她身后,不时地被她的头发与裙摆拂过。

晓维突然转身:“既然逼我来这里,现在又为什么不说话?”

“你有事可以直接对我说,何必借律师的口?”

晓维看着他。先前在她身后飘舞的头发被风吹得更乱,挡住她的眼睛,令周然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很久以前就对你‘直接’说过了:‘我要离婚,请你成全。’就这么简单,只需你一句话就能解决,可是你一直不肯,所以我只能另想其他办法了。不行吗?”晓维把头发胡乱地往耳后一拂,她竟然笑了。

“我们两个人的事情,由我们自己解决,别让其他人介入。很久前我们就这样约定过了。”周然被海风吹得突然偏头痛,那痛感来得强烈,以至于他的大脑出现了暂时的短路。这句不合时宜的话,他刚说完就知道失策了。

“需不需要让其他人介入,这决定权可在于你,只要你尽早同意离婚,自然不需要其他人介入。至于‘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晓维再度把挡住脸的头发使劲拂到耳后,加重语气地重复着那几个字。她本想直接揭穿他,可她想不出如何表达才能保全自己的体面。那些暧昧事若从她口中讲出,何尝不是扇自己的脸。

心思通透的周然立即将这次突变的缘由猜中了七八分。

“不是你想的那样。”不确定晓维知道了多少,只怕多说多错,周然谨慎而含糊地辩解,想来她得到的信息只会比事情真相更糟糕。

“你又知道我想的是怎样?”晓维反唇相讥。

“这是个误会。”周然只能重复这一句,不能说得更多。他心里也明白,有些名字和事情,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旦提及便覆水难收。

“你不是一向不屑于辩解的吗?这样都不像你了。”晓维又笑。

“我做过的事情我不否认,也不想辩解。可是我没做过的,我不愿意担当。”

“谁管你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总之我要离婚!”晓维大声说。她必须提高音量,否则在海风中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可她平时说话轻柔惯了,此时这样喊话还真不习惯,没说上几句声音就有些哑,还被海风灌进嗓子,呛得直咳。

周然上前一步,大概想替她拍着后背顺顺气。晓维向后一退,周然一把捞住她。原来她几乎退到了岸堤的边缘,只差一点就要摔下去。

晓维又气又窘,使劲甩开他。她转身就走:“好了,你也见到我了,你也解释过了。请问我可以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