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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寰妤:许我倾室江山(16)

景帝凝着殿下的女子,心中扫过一丝阴霾。

倒是赫连御舜慡朗一笑,放下酒杯拍了几下手,“好,本王愿意听楚姑娘弹奏一曲!”

景帝见状,也再无他法,只好笑着应和。

十六年来,她最痴迷于古琴,下山之时,她带走的也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一方古琴,这古琴是用千年香木所致,无论纹理和音色都堪称上绝。很快,宫娥们便将她平日所用的古琴抬上,她轻轻落座,没有其他乐师伴奏,也没有歌艺舞技相伴,只有她一人于大殿中央,反倒有遗世孤傲之美。

一串琴音落下,如行云流水,丝丝入耳。浅浅光亮笼罩在她白衣似雪的身上,长至脚腕的青丝也耀得一片光亮,衣袂随着她轻抚琴弦的动作轻柔摆动,每一道弧都是自然而柔美的书画,有着超脱尘世的淡然清雅。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不过赫连御舜的眸光更为灼烈,如发现猎物的狼,勾着笑,将她的倩影紧紧锁在眸底深处。她的衣裙伴随着指尖的流动也旋出好看的涟漪,清丽的身影如同天人般,三千青丝,像是宣纸上一点点晕开的墨迹,在大殿的光影里若隐若现。

此等佳人,着实令人不得不多加注视。

赫连御舜又不着痕迹地将眼神移落在景帝的脸上,见他也一瞬不瞬地盯着殿下的女子,唇畔泛起一丝明了笑意,低沉嗓音再度扬起——

“皇上,本王听闻如今吴王叛乱,匈奴既然再度准备去大汉和亲便是自家人,本王倒愿意为皇上分担忧愁。”说完,他又看向楚凌裳,注视的眸光之中多了一份试探。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景帝的面色微微一怔,殿下原本听曲子的大臣们也始料未及,怔愣半晌后开始私下低语……

☆、卷二022左贤王的刁难(3)

大殿的气氛虽起了变化,琴声却依旧如水,流畅得一丝停滞都没有,楚凌裳的眸光从未抬起过,只是淡淡注视着琴弦的波动,似乎大殿之上的情形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几许熏香缭过,与她胜雪的白衫旁游走,更似天人。

琴声行云流水,却似乎没有令景帝心平气和下来,俊雅眉间一丝蹙意闪过,扫过殿下大臣们的神情,又微微扬起笑意,“左贤王心系大汉,为大汉社稷殚精竭虑着实令朕高兴,不妨说说看,面对当今局势,左贤王有何妙计?”

赫连御舜端坐在那里,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唇畔也漫上浅浅笑容,“大汉能人辈出,良臣将相更是邦国无法比拟,本王也只是献拙而已,皇上是仁义之君,能够积极听取他人之意着实不易。本王倒有一计,不过此计需要皇上忍痛割爱,就不知皇上舍得不舍得了。”

“左贤王但说无妨。”

“如今,吴王濞串通楚、赵、胶西、胶东、淄川、济南等六国的诸侯王公开反叛,无疑是因为皇上采任当朝御史大夫晁错建议下令削夺吴国的会稽、豫章郡,吴王既然打着‘诛晁错,清君侧’的旗号公然造反,造成黎民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皇上收回成命,安抚动乱?”

景帝闻言后,怔了怔,“左贤王的意思是削藩之举取消?”

“是。”

众臣皆惊异,晁错闻言直接从位上站起,于大殿中央连忙跪下,义正言辞道:“还望皇上明鉴,臣认为匈奴之言不足采纳!自汉初起,议政之事向来不许外族干涉,此次削藩是根治大汉自吕后遗留下来的病垢,凡除病逅时遭遇此种动荡在所难免,皇上万万不可听信外人之言。”

很显然,晁错一向对匈奴抱有提防之心,他为人耿直,想法大胆果断,曾多次为景帝出谋划策,上书提议加强皇权、削减诸侯封地、重农贵粟,对政事一向有独特见解,正因如此,景帝对他能力大为赞赏,一路从内史升迁为御史大夫。

景帝见大殿之上起了争执,还未等开口,便听赫连御舜又含笑开口,“哦?大汉的御史大夫果然性情耿直,原来是本王自作多情了起来。”说到这里,他将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又看向景帝,“如若和亲,又何来的外族之说?近两年来,匈奴与大汉一向和平相处,晁御史之言太过不妥了,又或者是皇上也有此意?”

景帝听了,慡朗一笑,“左贤王误解了,晁御史言行一向耿直,请无怪,更不用因一人之言而影响南北交谊。”

“看来皇上并不想收回削藩之令。”赫连御舜眸底闪过一抹暗光,却依旧谈笑风生,“本王也是心系汉代安危而已,南北关系就好比唇舌,唇亡齿寒的道理路人皆知。皇上既然不想收回成命,又不想看着天下百姓遭受战争之苦,倒不如断了吴王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