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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11)

作者: 晓雨霖铃 阅读记录

含章殿的宫人们吓得噤若寒蝉,一动不敢动,太子听罢,将手中的书放下,解开衣扣,褪下外袍,只穿着湖绸中衣,趴到长条凳上。

襄王来的时候已是辰初,看到令他永生难忘的场景,哥哥背上鲜血淋漓,皮肉绽裂,雪白的丝帛被染成暗红,御医正在小心翼翼剪开衣服,那衣料被血黏的模糊,御医再小心也不免掀起一小块皮肉,太子下巴支在瓷枕上,用力闭着眼睛,一声也不哼,只有额角许多青筋爆凸起,冷汗滚滚如雨珠。

襄王喉咙发颤:“脊杖.......怎么能打你脊杖?父皇一向仁德,这次怎会如此心狠!哥,你就喊出来吧......”

御医也看不下去,手下直抖个不停,道:“脊骨有两处骨折,一处骨裂,臣有祖传接骨药必不会让殿下留下残疾,陛下已下了旨意,令我等日夜守在含章殿,力保汤药万无一失,直到殿下脱危,治不好太子我等削足断首,幸好殿下年轻,想来好生静养三五个月也能痊愈的。”

待上了药,内监侍奉换上干净的中衣,人皆退出去,只襄王陪在殿中,太子依旧闭着眼维持着那个姿势,好久,才开口道:“功成。”

襄王不明所以,端着参茶持勺要喂他,太子摆手不用,仍没有睁眼,又过了半晌,突然道:“巳正了吧,朝会已散,让他们准备春凳,我要去昌明殿请安谢恩。”

第4章 那宫,那少年2 那人……

翌年,元和十一年,已过了上元节,到正月十六以后宫中宴会便少了,宫人和内侍们闲歇下来,能出得去办差的不免偷机到吃喝玩乐的地界消遣一番。

东市一赌坊,两个青年小内监垂头丧脑的走出来,一看就知道走背运了,荷包输得空荡荡,年例各宫赏赐的全押了,再押就得光膀子,原想给家里捎些的,本打算小赢些利息,谁想脑袋一热把本钱搂出去了。

两人行至一拐角少人处忽被从而降天的黑布兜蒙上脸,脖子隔上一个冷冰冰硬硬的,立刻感觉到是短刀,二人吓得尿裤子,也不敢喊,任由几双有力的大手拖拽塞进了马车里。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也不知到了何处,被按跪在地上,过了片刻,眼前光线一晃头顶一亮,有人拿开了布兜。

四下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大房子,屋梁木刻着精美的雕花,四周立着大红柱子,像是个会客厅,桌椅摆设考究,墙角的钧瓷插屏泛着青亮淡雅的釉色,就知这家富且贵,不为图财,怕是要害命。

抬头见一个约莫二三十岁的锦服男子坐在几案上首,正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小内监其中一个隐约记得见过这人,好像姓沈,是个羽林军中郎将,叫沈从文,还有个胞弟沈从武是上校尉。

又怕揭破了活不得命,只好装作不认识,牙齿磕磕巴巴问:“你是.......何人?绑我们来此......有何贵干.......”

那人端着茶笑笑:“听说你们喜欢博.彩?今日可顽尽兴了?”

那笑在小内监眼里阴森恐怖,后脊梁冒出的冰凉瞬间浸透里衣,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奴才以后不敢了!”

谁知那人一挥衣袖,两个下人模样的端着长条大托盘放在他们跟前,上头赫然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摞摞的马蹄金锭,足足三层高,估摸每盘大概一千两。

两个小内监从未见过这么多金锭子,顿时瞧的失了神,口水直流,这个够家里爹娘兄弟姊妹好吃好喝两辈子了!

这金锭极少在坊市小民之间流通,因为数额太大流转不开,商铺当铺大钱庄也不易得见,只有皇亲贵胄的府上才偶见真容,今日竟然一下见到这么多的,只见见也过了眼福了。两个小监面面相窥不知何意,沈从文道:“家都是范阳冀州大名乡十里村的?”

两个小监愈发心惊肉颤,只好点点头。

沈从文对左边跪着的小监道:“你父风瘫了,母亲也有痨病,哥嫂刻薄不肯赡养,搬到了茅草屋,年下又断了口粮,外出乞讨。”

小监嘴唇哆嗦,面上无人色,惊骇此人怎会了解的如此清楚。

沈从文放下茶盏,指指面前的一托盘金锭,问:“这个给他们捎回去,买处三进的大宅子,再买几个奴仆,一辈子膏粱锦绣,可够?”

小监壮着胆子抬头看这人表情,再三确认不是在诓他,心觉怎地就跟做梦一般,出门天上掉金子,又怕这梦醒了,点头如捣蒜:“两辈子也尽够了!”

沈从文又对右边的道:“兄长娶亲筹借不到彩礼母亲投了井,一家子十口人挤在一间屋子,近来兄弟又出天花治病欠了印子钱,父亲被追债的打折了腿,正准备把最小的妹妹卖到娼妓馆,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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