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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272)

作者: 晓雨霖铃 阅读记录

銮驾走在宫巷,看到母后的凤驾折进了西六宫的垂花门,看样子像是去敬惠馆的,他下了坐舆,跑着追了上去。

太后见到引以为傲的儿子,眼角堆着笑:“哀家要去安太妃那儿坐坐,她的养生茶不错。”

皇帝走在肩辇边,说:“儿子这会子无事,不如陪您走走。”

太后颇异样,又想儿子至诚,感念一番孝心,要多陪伴母亲,不枉呕心沥血一场。

入了垂花门,阖宫伏侍的人俯跪于地,小丫头在廊下跪着,守着铜壶烧水点茶,低着头不看人,线条倔强。

进到兰一堂,太妃行过礼,扶着母后坐在上首,自己坐到了左下首玫瑰椅,这是皇帝第一次来敬惠馆,安太妃觉得蓬荜生辉,看到母子相伴,想到自己儿子远在千里之外,心生感伤。

宫女们呈了茶进来。

小丫头没来,想是故意躲着的。

端起天青釉茶盏,啜了一口,顿觉耳目清新,母后也有同感:“哎呀呀,这是个什么新花样,似红茶,又香醇甘甜,只嗅一嗅这香,便觉醒神清心。”

安太妃得意道:“是陈皮桔普茶,也没什么清奇的,不过旧年生潮的普洱茶砖,置于大红柑中,生晒些时日,便是这个滋味了,你们且多吃吃,不是我吹,我从前日常头沉发晕,如今全好了,定柔这孩子,真真是个宝。”

母后不由多饮了半盏,越喝越甘甜。“确实蕙心兰质,早知就让她去哀家那里了。”

安太妃连连摆手:“臣妾可不放人,您不兴抢人的啊。”

母后笑嗔她:“你还想留人家几十年不成,没准过些日子就许配人了,看你如何。”

安太妃撇了撇嘴:“臣妾还真是割肉一般,想再留她几年。”

“你呀,惯是个自私的......”

外头传来“哐啷”一声,碎裂的震响,宫女们一阵乱糟糟的惊呼,安太妃打了个激灵,扶着心口问:“怎地了?”

一等宫女衣裳的进来跪地道:“太后、陛下、太妃受惊了,是定柔不小心打碎了茶壶,溅到了手背。”

母后忙问:“烫的严重吗?”

“红了大片,不知会不会起水泡。”

安太妃挥挥手:“快让她去太医署上点药,今儿先去休息吧,这孩子近几日也不知怎地了,心不在焉的。”

皇帝余光望着窗扇外,眼底一抹不易被察觉的失落。

她在想陆绍翌吧。

午后,阳光满园,进了耳房小院,四下的闲杂都被小柱子清理干净了。

走到阖着的门扇前抬手欲叩,又停顿住,她是我的女人,不应该有隐私。

定柔正在方桌前引针穿线,纫着一只抱香履,昭明哥哥.日常在军营皆是穿的鹿皮靴,这个可以家居时穿,舒适轻便,他定会喜欢。怕人撞见,一直捡在夜里做,一针一线都是爱意。

门上忽而传来吱呀一声,大喇喇的敞开,门外站着一个傲岸的身影,束发白玉龙首簪,天蓝釉色圆领阔袖襕袍,白玉云龙纹革带,不是皇帝是谁,她骇了一大跳,慌乱中将鞋子藏到了身后,皇帝侧眸望了一眼,知道她为何给陆绍翌比量鞋寸了。

他切齿一咬,直视着小丫头,眼瞳燃烧着怒火。

你在考验朕的底线吗?

我想掐死你!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下去,小丫头脸色发白,敛衽福了一福,等待发落的模样,一缕碎发垂了下来,眉心凝着一抹凄楚,掩饰愤懑和倔强。

走过去,将小瓷瓶搁在桌上:“这是番邦的冰蟾油,专治烫伤的,伸出手来,我给你上一些。”

小丫头僵硬地后退一步,低着头,满是防备:“奴婢已上过药了,不劳陛下费心。”

皇帝坐到圆墩上,开诚布公地道:“我们谈谈。”

小丫头闷不作声,没有交心的意思,他只好自顾自地说:“我晓得,韶华馆那两年我冷待了你,将你贬为宫女,受了一年多的苦,这三年是我不好,你有委屈,有怨有愤,尽可发作出来,以后的日子很长,我加倍补偿你,不要再跟我怄气了,也不要再用旁人刺激我,耍那些不值当的小聪明。”

定柔大大皱眉,他在想什么呀!

坦然挺直身板,道:“奴婢没有怨愤,陛下多虑了,奴婢和陛下一无宿怨,二无嫌隙,只是圣上和奴才的关系,陛下只要将奴婢的玉锁还给奴婢,以后自不相干,奴婢是太妃的宫女,定会兢兢业业当差,体体面面做人。”

皇帝冷冷凝视着她,忽想起,韶华馆的两年,宫中无数宴会,好像......都没有她,霎时一股寒意从心底流出。

他怒了:“朕问你,当初为何进宫大选?敢有隐瞒朕不饶你!”

定柔沉着眼睫,呼吸滞痛:“父母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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