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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381)

作者: 晓雨霖铃 阅读记录

男人猛然坐起,惊恐地望着天色,今天怎么没自然醒啊?

慌忙中找衣穿,女人揉着惺忪的眼,也意识到了时辰,裹着被子赤足点灯。

昨夜衣服乱糟糟扔了一地,男人胡穿乱穿,竟把女人的夹衣给穿到了里头,汗袜也套了一只女人的,来不及换了,提靴披上外袍就往出跑,一边拎着玉带,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迟到,如此慌促。

定柔裹着被子站在门边望着,东方已破晓,天穹如一汪澄净的好玉,酝酿着崭新的曙光,几颗残星仍在闪耀,大地还是暗的,人影幢幢上了马,几盏灯笼在前,鞭子劈空一甩,蹄声滚滚远去。

她合掌祈祷,千万别误了,否则她岂不是成了......

那天晚间他来时,笑说,原来一个宵旰忧勤的人,偶尔迟一次,真没什么的,卿家们还问是不是圣躬违和,就像一个老实人犯了盗窃,总有人愿意相信,是有情有可原的理由。

她听罢,默了许久。

那之后,眉角时时布着一抹戚容,独坐窗前思虑,他悄悄画了一幅美人含愁。

他知道,她在同自己挣扎,进宫与否。

三月初,风和日丽天,漫山新绿,竹林外三两枝桃花初放。

定柔坐在屋中缝纫一件男子的襕袍,鸟雀成群落在窗下叽喳渣地叫,今天,是太后凤驾归来的日子,皇帝三日前已摆驾至京畿道,亲自相迎

为了应付太后,他早就仿了一枚扳指,足以假乱真。

她的心不自觉地一天天忧惧起来,日渐增。

康宁殿,众妃请安罢告去,太后叫来了司赞和司籍两位女官,问道:“这一年多,哀家也不曾收到嫔妃遇喜的消息,怎么回事?”

司籍呈出一本彤史,禀道:“陛下国事繁忙,鲜少临幸后宫,近一年只有范婕妤零星侍寝几次,不曾有孕。”

太后翻开彤史,疑惑道:“边关罢战息兵,两国已在年后各自遣来了使臣修好,大军班师在路上,皇帝这几个月一直没临幸其他人?”

不应该呀,禝儿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路上劳顿,也来不及细想,便回寝殿歇息了。

午后,皇帝放下朱笔,望着骄阳炽盛,铜漏的时刻,心想,母后一路辛劳,这时辰应该睡得沉了,他是不是可以,好几天没见小丫头,想的难受。

起身让内侍来更换衣裳,对小柱子说:“朕要出去一趟,一个半时辰就回来了,你仔细盯着,康宁殿若有话,想法子搪塞过去。”

小柱子自来见太后如老鼠见猫,不禁焦灼起来。

皇帝出了宫门便挥鞭狂奔,到了小院,两个嬷嬷午睡着,小丫头竟不在屋中,他四下望了望,一个纤袅的粉衣身影挽着一只篮子从竹林回来,脚下走的极慢,仿佛心事重重。

定柔将篮子里苦寻来的一株兰花草植在了院中,浇了水,弯身向地,呆看了一会儿,问:“你会活下来吗?我晓得,你不喜欢这里是不是?”

最近身子好似弱了许多,总觉神思疲倦,四肢无力,提不起精神来,转身慢悠悠上楼,推门进去,突兀地,一道天水白的衣袍闪过,腰身被绕住,她还没看清脸,吻如狂热的雨点般烙下来,吻的极用力,仿佛要把她吞吃了,险些窒息了。

好不容易挣扎的松开了,唇已肿了,男人的气息热热呵在脸上,问:“怎么了?气色这么不好?”

她只是倦的厉害,疲于应付他,轻轻摇了摇头。

男人又亲了一下,呼吸早不匀了:“想死我了!说,你想我没?”

她没有答,低眸看着脚尖。

男人抚摸着松松的单螺髻,未簪任何配饰,今日穿了一件淡粉色蛱蝶襦裙,娇艳的衣色,衬托的面颊珠辉玉丽,她的美是那种柔静绰约,偶尔一颦一蹙透着灵动,做了妇人之后,整个人多了妩媚的韵味,愈发灼灼其华,每每叫人直欲发了狂。他从前喜欢淡雅的衣色,如今却对颜色没了概念,因为他的女人穿什么都美。

“怎么换发式了?”

她局促道:“头发长了许多,原来那个攒不住了。”

他指尖一遍一遍捋着那乌莹莹的青丝,赞道:“美,怎么样都美!”

来之前本要放纵一晌,可观她气色欠佳便放弃了,拥着纤柔的身躯到床沿坐下,女子小鸟依人地枕在肩上,两两相偎,他只觉一生都不想放开了。

“母后回来了,我不能天天来了,你不愿现在进宫,我便不能让她知道你的存在。”

她“嗯”了一声。

是夜,歇在了霓凰殿,母后回来,不得不做样子。

皇后沐浴罢出来,只穿着杏色广袖寝衣。

皇帝坐在榻边,以拳抵额闭着目,忽然问:“你知道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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