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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403)

作者: 晓雨霖铃 阅读记录

花白的头发披散着,双眸一黯,先是不可置信,继而闪出刀锋的寒芒,冷声笑了一下:“跟他老子娘斗上了,哀家真没想到,他敢如此,看来那个狐媚不简单,好,倒要看看,你身边是不是铁板一块。”

星月浩渺,一行司正监将小栋子和小梁子五花大绑,按压着跪在氍毹上。

两人垂头如蔫苗,心如明镜,接下来少不了一顿大苦头吃了,凛凛地抖个不停,有点想失禁的感觉。

心里呜呼哀哉,陛下啊,你风流一场,却把我们害惨了,菩萨啊,显显灵吧。

太后问:“小柱子那兔崽子呢?”

司正监禀道:“内侍省说,大总管今早谒假回乡了,说他叔伯家的二大爷驾鹤西去了,请了三个月的丁忧。”

太后大拍案几:“刁滑的小兔崽子!传哀家口谕,连夜开城门,八百里加急追,沿途个驿馆搜寻,把他带回来!”

地上跪的两个愈发抖若筛糠。

太后清了清嗓音,温和的语气问他们:“你们是皇帝的近身内侍,日常伏侍起居,他的事情自是逃不过你们的眼,哀家问你们,皇帝此刻在何处?”

两个内监冷汗滚滚,满眼恐惧,小栋子咽了口唾沫,颤声答:“陛......陛下已就寝了,在.....在西侧殿。”

司正监禀道:“回太后话,奴才在昌明殿站了半晌,不敢断言陛下究竟在不在寝殿。”

太后若无其事地,又问:“哀家不在宫中这一载,皇帝除了召幸范婕妤,除了逢一十五偶尔宿在皇后宫中,其他时候皆是在何处?宠幸的何人?”

小栋子舌根抖的说不出话,汗水由鬓边滑下,极力镇定:“回太后话,起居注上有,陛下国事忧劳,又重伤初愈,一直独衾,不曾临幸什么人。”

太后再拍案几,两人惊得险些晕厥,太后已没了耐心:“到了这时还敢诓骗哀家!他有多少日子没有宿在宫里,皆是睡在野地,从西城门出去,不知去往何处,哀家只问你们,那女子姓什名谁?哪家的女儿?”

两监磕头如捣蒜:“太后赎罪,奴才确实不知、确实不知......”

太后命令两旁的司正监:“取刑具来,哀家倒要看看,是你们的嘴硬,还是哀家的手腕硬!”

夜色阑珊。

花福纹的纱罗帐子委委垂地,屋中只留了一盏夹纱灯,朦胧的光线,怀中的女子枕着手臂睡得香沉了,细细的呼吸声,皇帝望着柔美的面庞,抚摸身下隆起的小腹,偶尔会有轻微的胎动。

一夜无眠。

此后的几日,注定不平静了。

方至寅时初刻便起来了,轻手轻脚出了馨香的被窝,穿衣系上玉带,推门出来,东方启明星闪烁,夜的墨尚未淡去。

到了外头对站岗的侍卫长说:“套上马车,天亮以后,速速带主子进城,朕自有去处安排,你们只遣一两个人跟随,其他的在暗中,城门那里就说走访亲戚的。”

“喏。”

皇帝捻着指间的扳指,思虑每一个细节,只这几日,挺过去便好了,母后决不会在封妃大典上发作,下了一国之君的面子,至于朝臣那里......

屋中,定柔大睁着眼,呆呆望着床帐,两手攥着被角,眉心凝着深深的忧虑。

男人的叹息声微不可闻,其实,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简单。

小栋子二人廷杖,铁钩,竹签子,各挨了一遍,遍体布着血渍,臀部到背上血肉模糊,已不成人样,晕厥数次,被盐水泼醒。奄奄一息的声音,只有一句:“奴......才......确实......不知......”

太后审到半夜,没了兴趣,毕竟是御前的宦官,带着品阶,不好伤了人命。

天亮时,朝会点卯。

散朝时已是巳时末,皇帝整个前晌都在忙着,大小廷议不断,小柱子被带回来的时候,跟押送他的司正监求了句情,到值房换衣裳,被人死死盯着,生来胆子小,生平最怕的人便是太后,直如小仓鼠见大猫,这会子腿上的肉簌簌个不停,在宫巷遇到太医,抹着泪问了句:“有没有挨打不疼的药啊?”

太医好心给了两颗止疼丸,小柱子就着唾沫吞了。

到了康宁殿,犹如进阎罗殿的感觉,被宣进正殿,两旁玫瑰椅坐满了妃嫔,堆锦绣彩的衣衫,珠光宝气的钗环,纷纷看向他。

氍毹上跪着其他人,两个明金甲的羽林上将,石浚齐和江林,四个乌纱巾的女官,三个女史,太后正审问羽林将:“你们是皇帝的心腹,哀家已查清了,他每次出去都是你们护驾,哀家要知道那女子是谁,别说你们不知道!”

石浚齐拱手道:“臣下只知是位极美貌的娘娘,其他无从知晓,也不敢知晓。”

江林早先认识定柔,但也是同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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