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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443)

作者: 晓雨霖铃 阅读记录

皇帝手肘支在几桌上,拳头抵着头,笑答:“我忌了,大概是六岁那年吧,此后再不曾沾过。”

定柔“啊”了一声,直直望着他,不解:“即爱吃,为何忌了?”

皇帝云淡风轻地道:“母后说嚼干果嘴巴一鼓一鼓的很难看,有失仪范,我那时已是太子,规矩很多,干脆就忌了。”

定柔心下一疼,一个六岁的孩子把自己的喜爱给忌了,要时时刻刻像神像一样端着仪态,规行矩步,委实可怜。

他仍然含着笑,仿佛这不是什么值得委屈的事。“所以这孩子定是肖似我,她喜欢吃,所以你便想吃。”

定柔笑白了他一眼:“但愿别似你这般促狭赖皮的。”

皇帝伸手猛捏了她脸蛋一下:“就赖皮,赖你一辈子。”

定柔玩心顿起,剥了一粒开心果,衔在唇边,起身到孩子爹面前,坐在他的腿上双臂环住颈,然后一脸无辜地,水盈盈的眸子一眨,小小的果子含在口中,薄薄的唇如樱花新瓣,面颊红彤彤晕开一层霞云。直教他一腔热血霎时沸腾,立刻俯唇贴下去,定柔顺势将果肉送入他舌尖,大笑了一声:“破忌了啊!”

皇帝这才意识到小丫头的诡计,她一番盛情又不好吐出来,只得咀嚼几下,咽了下去。定柔扶着肚子笑开了花:“即破了,便再吃几个罢。”

她又剥了一粒桂圆,也同样含在唇边,男人一时觉得颇享受这个,乖乖地,一连吃了好多个。

揽着她的身躯,从额心向下一路吻,含着小小的美人颔儿,在耳边呢喃:“快点生罢,我想疯了你。”

定柔星眸半闭,任由他缠绵地挪移,气息渐渐紊乱。“我也想快点生啊,这一胎比可儿大,笨重的很,每日像负着重物,真盼着日子快点过。”

其实产期渐近她还是有些忧惧的,生可儿时那种疼,历历在目,不过两年多,又要生一胎,不知顺不顺利,女人分娩临盆如同阴曹司走一遭,她舍不得夫君和孩子,舍不得他们难过流泪。

翌日下晌,加大了活动量,在庭外沿着宫墙一气走了八十圈,汗水湿透了衣裳,两个宫女扶着,也跟着出汗大喘。

已至八月底,白日阳光和暖,早晚渐凉,皇帝已让内侍省拾掇地龙,待九月一到便烧起来,早早把殿中的寒气逼走。稳婆和女医皆是可靠的,重重筛查,追根究底选出来的,早早守在了春和殿,随时待产,皇帝还下了口谕,为防她们被人串通,不得出行一步,守卫的内监也增了一倍,四时警惕。

定柔喜欢沐浴着阳光小憩,特别是春秋天的阳光,不火不燥,月笙命人抬了一张美人榻放在阶下,铺了一条锦褥,定柔饮了一盏薏仁茶,侧身歪在上头,枕着小引枕没多会便眠着了。

朦朦间,耳畔有吹气声,阵阵拂过脸颊,张开眼皮一看,孩子爹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穿着龙袍。

她睡衣惺忪,身上盖着羊绒小毯,皇帝眼中盛着温柔,笑意晏晏地看着她,气息近在咫尺,惠风和煦的声音:“快起来,带你去个地方。”

她懒懒的不想动,阖目还要睡,皇帝径直抱住她半个身子,小心翼翼掀了起来,垂下双腿,满院的宫侍们惊讶地看到,万乘之尊的陛下蹲在地上给贵妃穿鞋,不由叹,贵妃之宠空前绝后。

更换了衣裳,围了一件绫纱披风,垂花门外的宫巷排着黄摩仪仗,如长龙蜿蜒,黄罗华盖、红盖、凤翣大扇、龙凤氅,绵延到尽头,宫娥和内监有近百人,停着两辆朱轮华毂的大车,雉羽为饰,美玉为佩,轮画朱牙,挂着金銮铃。

定柔越发不解,皇帝挽着她的手上了前面的皇舆车,垂下金丝蛟绡车幔,后面妃嫔的粉帐辂车用来作样子。

仪仗大队浩浩荡荡行起,迤逦出了内宫,又出了华清门和毓德门,最后是嵯峨雄伟的朱雀门。

坐在里头四平八稳,髻上的流苏随车摆动,定柔问他:“到底带我去哪啊?”

皇帝唇角一勾,一个神秘的笑。

定柔捏着衣领,故作惶惶的小眼神:“你不会卖了我吧?”

皇帝“扑哧”一笑,伸臂一揽:“我怎舍得,可是一大一小两口,割了我的肉也舍不得啊。”

定柔依偎着他的臂膀,得意地抚摸肚子:“谅你也不会,哎呀,到底去哪里?”

皇帝答:“你家。”

定柔仰头:“慕容府?去那里作甚?”

皇帝手臂紧了紧,与她莹腻光洁额头相贴,无比认真的神情:“下聘去。”

慕容槐和温氏从外头赏枫辞青回来,午饭吃的晚了些,这会子正要歇息,管家急匆匆跑进来,大叫:“老爷快!皇上和娘娘来省亲了!仪仗已到了前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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