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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557)

作者: 晓雨霖铃 阅读记录

抱起她塞了两个软枕,坐在榻边,“不若......打了罢,太医说现下孩儿很小很小,还没有蚕豆大,只要用温和的药慢慢落了胎,你不会受多大的罪,吃些调养的药就会好。”

定柔听罢,低头摸着肚子,痛彻心扉的声音:“便是身化齑粉,我也舍不得,夫君,你舍得吗?”

皇帝眼眶一热,灼如火烧,喉中哽了硬块,望着小妻子好一会儿才说出:“我也舍不得。”

出了这样的意外,太医望闻问切,笃定是药出了纰漏,拿到太医署一查验,竟变成了助孕的药,皇帝这才醍醐灌顶,明白了岳母进宫的目的,前朝近一年来事多,他精力不比从前,一忙起来,就没有多余的心力琢磨妇人之间这些鸡鸣狗盗。

竟如此大胆!

这是预谋了多久的!

若小丫头母子平安还罢,倘有一个出了差池,慕容家,休怪朕无情无义了!

温氏得了消息大喜若狂,一阵风似的奔向后园,慕容槐日渐病体沉疴,每夜咳血不断,双腿变得无力,走路得三四个人架着,阳光好的时候,家丁们抬到花园子晒太阳。

此刻仰靠着摇椅闭目养神,丫鬟捧着白玉雷声普化天尊香斗焚了瑞脑,取来羊绒厚毯盖着半身。

温氏跑的脚步飞响,慕容槐听到转头看了一眼,最烦妇人一惊一乍,有气无力地说:“作甚这是,狼撵了?”

温氏气喘吁吁到了跟前,弯腰附耳:“茜儿怀上了!”

慕容槐险些从摇椅里蹦起来,这惊喜从天而降,叫他一时不敢相信。提心吊胆问:“是......皇子吗......”

温氏笑的梨涡灿烂:“我找大师细观过茜儿的面相,有子有女,上一个夭折了,这个准成,妾身从来不打诳语,一个半月开始害喜,以妾身的经验,十有八九是皇子。”

慕容槐欢喜地搓着手掌,下一刻忽觉全身注入了一股热流,像是霎时有了气力,扶着椅扶慢慢站起身,温氏要搀被推开,竟一下稳稳站牢了,头也不晕了,脚下也不飘了,咽喉的腥咸也觉甜的,拄着拐走了两步,对着一棵苍松:

“真想再活二十年,看到外孙子继位那一日,则鼎言此生,再无憾事。”

活到这把年纪,除了家业兴盛,子孙繁茂,别无所求。

仰天深吸一口气,苍老的身躯佝偻着背,穿着宽袖缁色福寿纹道袍,对温氏道:“趁我睁着眼,把未竟之事都做了罢,吾不想带着孽债入土,你吩咐下头,派几个人到河东祖籍,至县衙的户籍册上查,寻一个人,算来也是垂暮之年的媪妪了,下黄泉之前我想再见她一眼,了却心事,六十多年了,不知可否还在人世,姓万,名娆娆,我想不起她夫家的姓氏了。”

温氏莫名怔了一瞬,敛衽一福:“妾身知道了,这就让康儿着人去办。”

害喜这种事是个谜,怀可儿除了胸闷没什么反应,怀玥儿吐的昏天黑地,但没多少日子便好了,晔儿除了晨起呕酸水,不甚影响三餐进食,到了这个,不知是哪世的债主冤家,每日一张开眼就吐得搜肠刮肚,汤水皆进不得,连饭菜的半丝气味也闻不得,安胎药更闻不得,那空药碗都会引得定柔大呕一阵,时刻不离盆盂,偶尔进几口清粥,转头就倾出来了,咽喉肿了个大包,剌破了,渗出血丝,疼的喝口水都是煎熬。

夜里掀帐探出头来,对着漱盂吐,胃府里空了,只恨不得把脏腑也扯了出来,没几日生生瘦的下巴尖尖。

皇帝心疼的日夜焦灼,也生了满口溃疡。

为她拍着背,递了温水漱口,薄荷的味道闻不了,定柔吐得眼泪出来了,大喘着气说:“八成......是个男孩儿,我有经验,女儿是两个月头上开始害口,怀小子四十来天就不舒服了。”

皇帝扶着她躺回:“是么,这个促狭的臭小子,出来我就打他屁.股!”

定柔擦擦眼角笑了两声:“也没见你打过晔儿一下,谁当初说揍那臭小子的。”

皇帝为她拍拍气:“晔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天生晓事理,我作甚要教训他,只要生产不磨你,我到盼着晔儿有个助力,一生辅佐他,就像四弟和我,棣华增映。”

定柔憧憬着:“二子二女,一个桌子四条腿儿,我好有福气。”

夫妇俩相拥闲话,皇帝发现只要转移她的意志,就会忘了害喜这回子事,于是捡了儿时的囧事来说,定柔听得有趣,笑咯咯咯不停。

后来他实在想不出来了,见小妻子打呵欠,突然正色道:“改日领你去个地方,见你一直想见的人。”

“嗯?”定柔诧异。何人啊?

皇帝为她掖了掖被角,故作神秘:“见了你就知道了,可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这几年派了无数人去游说,近日才肯来了,在路上,大概二十来日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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