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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559)

作者: 晓雨霖铃 阅读记录

卢敬生懂了,今日实属自找其辱来了,也没拿票银头也不回的告去了。散了值到街边打了二两烈酒,喝一半留一半,抹了衣裳,又回去磨素韵。

使酒仗气大放厥词,引经据典,数落素韵不贤惠,又扬言要一把火烧了府宅,一起见阎王。

素韵让丫鬟端来一碗冷水迎头浇下。

冷笑说:“姓卢的,少跟我来这一套,你有本事一副砒.霜药死我呀,让那小妖精登堂入室,看看没了我,你出去还有没有脸。我们家出了个贵妃娘娘,人人得庇荫,可你算个什么东西,有我慕容素韵,当今圣上才肯拿眼角扫你一下,信不信明日我进宫去跟贵妃娘娘哭,届时枕头风一吹,你头上的乌纱还保得住吗?”

卢敬生擦着脸,后脊一凉,冒出津津冷汗。

午膳后皇帝带着定柔出了宫,仪仗长队迤逦往南城门,沿着官途大道行了十余里到了郊外,銮舆外飘来泥土的芳香,一望无垠的肥沃田垄,远处的山脉绵亘蜿蜒,天湛云淡,山岚涌动。正值深秋,田间一览无遗,落了厚厚的积叶,偶有零零星星的杂秽,别有一番凄清。

缓缓走在阡陌小路上,掀帘望去,目光所及的远处,隐约一个小点,恍若是个道观,定柔热泪盈眶,问夫君:“真的吗?你把师姑她们请来了?还有师傅的骨灰对不对?”

皇帝抬指为她拭去泪珠,摸着小妻子清瘦的小脸,害喜害得整个人好似减了一半,泪水不停淌下,像个哭鼻子的小孩。

张臂揽入怀。“我晓得,你有多想念那个地方,只奈何屡屡被身边的人和事羁绊,有时睡梦中都在嘟囔着师傅师姑,声声说着歉疚,几年前我让他们描了妙真观四野的图纸烫样,寻到这个相似的地方,早先你师姑游方在外不归,后来又推脱不肯来,我遣了好多人去求说,生生纠缠了两年,她们才肯北迁。”

泥土里已播撒下油菜种,来年会开出金澄澄的海洋。

还有那棵老紫藤树,神武卫走遍京城各处寻到了一棵十年树龄的,去年春长了芽叶,移活了,不用多久也会枝繁叶茂,搭上竹木花架,藤茎蔓绕为院子遮出荫凉。

后山同样也有一个地下溶洞,流着一脉潺潺,水质不及寒山的甜,但也有小丫头爱吃的冷水活鱼。

定柔将脸贴着他的胸膛,泪水浸湿襕袍,哭的泣不成声:“夫君,我便是有朝一日为你而死,也无怨无悔。”

皇帝嗔怪一声:“不许浑说!我死了也不许你死,我还想在天上看着你当太后的威风样子呢,你可不许给我丢人,要像母后那样,威慑妃嫔。”

定柔破涕为笑,凑上去在他颊边啃了一下。

一个广阔的山坳处,一座青砖绿瓦的三进小园,典型的江南风式,大门前伫立两个石青色道袍的姑子,盘髻羽巾,两鬓已染了斑白。

到了近前定柔变得腿脚发软,双手颤个不停,心跳几乎破腔而出,泪水大片大片冲刷着视线,皇帝扶她下辇,为怕她太激动路上服了安胎丸,两个道姑见到被宫女左右搀扶着的女子,绾着端庄大气的宫妃髻,云鬓胜雪,梨花带雨,身着锦彩华衣,袅弱似仙,国色天香,气韵秀雅高娴,竟让她们恍惚了一下。

待看清面貌才敢确认,一时也热泪滚滚。“茜儿......”

十五年的光阴白云苍狗,再相见恍如隔世,当年的垂髻少女已蜕变成孩之母,身上散发着母性的温柔。

妙清和妙霜亦是桑榆之年,眼角细纹堆叠,一个仍是利落果毅的不让须眉,一个多愁善感的弱质。

熟悉的吴侬软语,与记忆重叠,师徒相拥,一时涕泗滂沱,好半晌才劝住,进了前院,正堂奉祀着三清天尊,下供着一贞师太和妙云的灵位,一个青瓷骨灰坛放在牌位前。

定柔已双目肿的睁不开,抱着那坛子抚摸了一阵,跪在蒲团上深深磕了数个头,额头撞着地板咚咚响,很快一片红紫。

妙清听闻她怀着身孕,忙说:“师姐的心愿是希望你一生平安顺遂,想来已含笑九泉了,她留了很多遗物给你,咱们去看看罢。”

定柔执意跪着。

一个时辰后才肯起来。

当夜宿在了道观,和两位师姑挤到了一个床榻,倾诉了一夜的话,皇帝还有奏本要批阅,明日朝会紧要,黄昏时便走了,留下羽林卫围了四墙。

定柔住了十来日才回宫,妙云师太的骨灰坛葬入了安氏祖坟,就在安相夫妇的旁边,虽说女儿不入家坟,但有皇帝的圣旨便万事可破,命工部司修冢立碑,迎安氏女儿的遗骨魂归故里,想来妙云的心愿也是葬在父母身边,只碍于世俗偏见才流落在外,如今终得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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