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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618)

作者: 晓雨霖铃 阅读记录

贤和瑞如见到救命神仙,哭的涕泪四流:“陛下,救救我们......”

皇帝挥挥袖对下说:“将他们带走。”

几个典狱一拥而上,慕容贤和慕容瑞被解下来,拖着脚链带到别处牢房。

慕容康脸上血痕斑斑,阶下囚的狼狈,眼神毫无畏惧地直视着,第一次这样近地面对着杀妻害子的仇人,心中五味杂陈,却是隔了至亲的性命,分不清谁欠了谁的命,是谁之过,天还是人?

命运当真是一盘纷纭杂沓的棋局。

皇帝屏退了四下,身影如闪电急迅,手臂狠狠地扼住了慕容康的颈,目眦欲裂,切齿道:“醯醢了你都难解朕的心头之恨,你告诉朕,那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你怎么下得去手!”

那天出了府宅,暗探尾随至城外,慕容康在南郊有一处农庄,暗探悄然窜上了树,见人进了牧马的草厩,因视野空旷无法再监视,只在原地守着,竟是半日不曾出来,后来只穿着中衣,隐约似有血迹。

皇帝无法相信,那血是小丫头的,慕容康会身染至亲的血。

原猜想,小丫头或许只是被挟持了出去,被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终生不让他见,为的是让他痛苦。

慕容康被勒的脸色铁青,漠然垂眸向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枕黄粱,今生亏欠深重之人有三,思绾,四喜,十一妹。

皇帝恨到了极处,挥起拳头,招招凌厉生风,很快嘴角溢出了一大口咸腥。

打完了,目光逼视着他,“说,我的女人去了何处?你将她怎样了?若有一字不实,朕即刻将你慕容氏满门俱五刑!”

慕容康咳了一阵,吐出咽中残余的血,神情麻木,终于开口,答非所问地:“皇上,没了十一妹,你该明白暗无天日是什么心境了罢?看事物都变成了灰白的对不对?

你知道吗,慕容康这些年就是这般过来的。

槁木死灰,浑浑噩噩。

当年我的妻子和未出世的骨肉躺在血泊中,我亲眼所见,你还未尝过那摧心剖肝,恨不得身化齑粉的痛,唯一支撑我活着的,就是报仇雪恨,我对着妻儿的遗骨起誓要手刃你至亲至爱,祭奠他们在天之灵。

可是,偏偏命运捉弄,与你两情相悦的是我的亲妹妹。”

皇帝攥着他的衣角,恨道:“男人之间的恩怨,为何要牵扯旁人,慕容康,你骨子里就是个卑鄙小人,没有能耐杀了朕,就动那无辜弱小,四弟也是你害的对不对,尽作这阴毒下作的手段!”

康扯着带血的嘴角一个苦笑,两两直视,鄙夷道:“我卑鄙下作,你不卑鄙,不下作么?借邢家的刀屠我满门,渔翁得利,踩着老弱妇孺的血平定叛乱,那么多条人命,淮扬城上空的血腥味可散尽?你坐在那金龙宝座上,可曾有过片刻的愧疚,梦回午夜,可曾见过冤魂索命的。”

皇帝眼球涨出了血丝:“朕是非功过与否,自有后世评说,做了什么也不是来向你解释的,你只说,我的女人你将她怎样了?那松林的血,你竟手刃了亲妹!”

慕容康沉痛无比地阖目,好一会儿才答:“妹妹,是自尽的。”

那天......

四下静谧无声,灯台里的油烧了一半,线捻被角窗外的一股风吹动,火苗曳曳摆动,皇帝背身扶着木槛,泪水顺着脸颊簌簌淌下。

那一刀,那么多血......

娘子,很疼对不对,我何德何能得妻如此!

你答应了他就是了,我便是受遍了剑树刀山,也是罪有应得,不该是你替我受了!我宁身化齑粉,也不要你这样!

他问:“她离开的时候是什么状况?”

慕容康坦然答:“我送她们到官道上,妙清师太说,脉息越来越弱,血一直止不住,不容乐观。”

皇帝紧紧攥着一边的木槛,心下如万刀钝锉,血肉淋漓碎裂分崩,模糊的一团,眼前变成了阵阵虚影,高墙囹圄极快地飞旋起来......

这么多日子销声匿迹,你果真去了吗?

慕容康微声叹息。

那声音忽远忽近:“.......我是慕容氏千世百世的罪人,冤有头债有主,你若还有两分良知,看在我祖父为国捐躯,看在淮南兵变那一千多条无辜的人命,看在妹妹也姓慕容,不要赶尽杀绝,为我家族留下火种,凌迟、车裂、绞首,吾尽可受。”

皇帝缓步向外,走到门边转过侧脸:“陆绍翌的毒是你解的吧?我四弟可还有救?”

慕容康淡淡吐出八个字:“行将就木,无药可救。”

皇帝眼底闪过冷光,哀惋的语气:“四哥,你一路走好。”

太后这两日内外煎熬犯了头疾,卧在榻上头晕目眩,服了药丸到晚间才耳目清宁了些,听闻銮驾从诏狱回来,皇帝将自己关在寝殿,四门紧闭已是好几个时辰,不由担忧浮上心头,忙叫宫女梳洗更衣,匆匆坐舆至昌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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