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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黛无颜色(9)

作者: 晓雨霖铃 阅读记录

金贵妃抚摸着指甲:“本宫要的人哥哥可送来了?”

嬷嬷道:“午膳后就送来了,奴婢已将她们安置在沧月馆,奴婢亲去看了,确实按娘娘的吩咐找的,刚破瓜接客两年的,胸大臀圆,脸蛋生的妖精模样,男人见了十个把持不住。”

金贵妃唇边闪过一抹阴险:“一个十八岁,一个十五岁,正是男子发育长成,青春悸动想入非非的年纪,干柴正缺烈火......五天之内教会她们宫中礼仪,不能让人看出是勾栏出来的,然后安排进含章殿和弘贤殿。”

“遵旨。”

这时宫人来报:“宓王殿下醒了,直哭疼的难受,吐血压住了,可胃和食道都有损伤,太医说三天之内只能喝淡盐温水不能进食,流质也不能进。”

金贵妃不耐烦:“这个没用的,天天碍本宫的眼,若不是要留存半碗做证据早让他做鬼了,又不是和我一个娘胎的姐姐,算了,多派几个人照顾他,没准留着这条命还能再为本宫冲锋一次。”

天色已黑透,因是阴天,夜幕黑压压闷的空气都逼仄起来。

含章殿只点了一盏灯,光线耿耿,四物黯淡,松绿色帘幕影影幢幢。太子坐在铺着明黄蜀锦引枕的座榻上,脚下踏着矮踏,已换了一袭明黄蟒纹袍,束发金冠,腰系白玉革带,微微探身手肘支着膝盖,右手转动左手拇指上的扳指。

面前一个明眸善睐的少女含泪跪着,身形娇小两肩削瘦,一看就知有先天不足之症:“对不住是我没照顾好姑母,我已想好了,明日我便去栖霞殿做宫人,卧薪尝胆,定寻机为你除去这个歹毒的女人!”

太子眉头微皱:“不用!一猰犬而已,真正的老虎是那些手握禁卫的权宦,还有远方的藩镇节度使,我自扳得回这一局。”

少女道:“可狗咬一口,入骨三分,狗牙虽小狂犬之毒却可要人性命,自古多少英雄豪杰丧于鼠辈小人之手,你有万丈宏图怎能被这贱人绊脚!我看的出姑父也并非真喜爱她,不过当一粉黛玩乐之物,我只需博得宓王那个软蛋的心说动他出首金氏,姑父向来贯彻仁政,定忍受不得这个。下晌我已去内侍省入了册,自今后便入栖霞殿为婢。”

太子抬眸看她,目光严厉:“你再不听话,我立时送你回渭州,明日便给舅舅去信。”

少女捂嘴大哭,起身跑出去。

太子继续转动扳指,眉峰渐渐刻出思虑的深痕。

薄雾浓云愁永昼,更漏滴滴,梓树桑树太久无人修剪枯枝新桠乱如蓬发,乱叶随风凌舞,永巷长长似到不了尽头,墙皮和角落的绿苔散发着发霉潮湿的味道。

梓桑阁屋顶塌陷了一半,破败萧条的像是荒野残庙,杂草丛一人高,草窝里不时有蛇匍匐,石蛙在不知名的角落呱呱叫着。

大门后一妇人倚门静坐着,约三十八九岁模样,面貌端庄婉丽,眉目一抹高深悠远,身上只穿着素绢罗衣,门外传来衣物触地额头磕碰的声音,她心中雀跃,她的孩子终于来了!

太子对着斑驳的朱红门深深顿首,额头毫不怜惜地咚咚咚撞地,连磕三头:“母亲,儿子回来了,儿子无能,让母亲受苦了。”

白氏泪水疯涌,听着熟悉的声音,心海的酸痛剧烈地翻涌,手抓着门框,因在病中头眩晕的厉害,摇摇头:“禝儿,你不该来,你父皇已下旨与我义绝,你也应该和我断了母子情分,这样你才能继续坐在太子位上。”

太子上前手扶门板,恨不得长了透视眼,小男子汉也热泪盈眶:“母亲与儿子血肉相连,儿怎能不来,母亲受苦,儿身体发肤亦痛!”

白氏脸贴门板,泪水滚滚顺流而下,指尖抚摸门缝仿佛那是儿子的脸颊:“你弟弟呢?祈儿呢?一年了,娘多想看看你们长高了多少,胖了还是瘦了。”

太子道:“儿没让他来,父皇明日定是要杖责的,儿一个担着就行了。”

白氏无奈地闭目垂泪:“这就是天家啊,非要这样不可,以后你打算如何?”

太子低声道:“山穷水尽处,柳暗花明来。”

白氏的愁苦瞬间转成欣慰:“我就知道,我儿是极聪慧明睿的。”太子贴着门低语:“父皇终于要在我和大哥之间做决断了。”

白氏道:“他近一年精神愈发不济,全靠服食丹丸支撑,每日朝会又怕人看出来,不免加大了剂量,我劝过无数次不肯听,太医说只怕就这几年光阴了,想他自己也是明了的。今日恰你要回来金氏发难他便顺水推舟了。”

太子苦笑:“到头来终究还是以情义试人?父皇就这般不了解我?”

白氏叹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优柔寡断,本性长情重情,权谋里沉浮几十年,残酷的现实让他吃尽了背叛和利用,才变得对谁都不敢信对谁都惧怕,他原该做一个与世无争的雅士,偏做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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