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竟是女装大佬(12)
段宁看着倒是毫不心疼,打开罐子放一旁的桌上就伸过指尖沾满,侧过身子来用另一只手把宋凌的裤腿又朝上卷了卷,把涂了药的手指贴了上去。
不知道是药膏发凉还是他的手指尖冰凉,他手指碰到她腿部肌肤的一刹那她打了个寒战。
段宁头也不抬,手指轻柔地在那条猫爪似的痕上搓着,动作缓慢地把药膏揉开。他方才已经放开了长发,因为刚才的动作,他一缕青丝从耳边垂下来,半遮住他白玉无瑕的侧脸,只从发丝间隐约显露出他高挺的鼻梁和温和的眉眼。
宋凌心头颤了一下,越看越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支使他干这干那的,就为了这么道他自己都看不出爱的伤痕。
他嘴唇极其轻微地蠕动,声音比蚊子声还小,“...谢谢。”
段宁揉了半晌才挪开手,站起身把木罐子的盖给拧上,语气淡淡道,“夫妻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宋凌没有答话,她觉得他嘴上让她别客气,可不管是举手投足,还是神情措辞,都是他更客气,客气中还带些淡漠的疏离。
宋凌从小到大十几年,极少在这样陌生的地方过夜,浑身上下哪哪都住不惯,看着这不好那不好的,木桌上积的灰发乌,脸盆底的花都快蹭没了。
碍于段宁还在边上,她不想让这个正经古板的娘子觉得自己事儿太多,只好闭口一个字都不提。
可她不提,段宁也看出来她一到这屋里就浑身不自在,除了看伤口时往塌边轻轻坐了一下,就没碰过这屋里的其他东西。
大男人的,这么娇贵。
他蹙眉,却又无可奈何,转过身去换了副眉眼温顺的模样,上前问道,“可是住不惯?”
宋凌千言万语道不出,他都问出来了,她总算是找着了发泄的口。
“你看这桌子,”她抬手一指,“上面腻的,没准都能刮出油了,还有那个脸盆,多少人用过也不知道。好歹是给病患住的地方,也不收拾收拾。”
段宁想好歹安慰安慰她,却又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
要搁以前的他,肯定也是看不上眼的,可后来苦日子过惯了,看到这些东西就也没什么感觉了。
说到底,他还是把宋凌的毛病归为俩字儿——惯的。
他顺着她讲,“说的是。可要住下就已经是无奈之举,只好凑合。”
说罢,他抬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子,抬眸看她一眼,抬脚朝屏风后走去。
“过来。”
宋凌也好奇他下一步要做什么,跟了过去。
他将绢子浸到宋凌方才兑好的水里,水已经有些凉了,但多少还有点温度,他拧干了绢子,侧过身子又叫了声,“过来。”
宋凌到底没看出他想做什么,疑惑地走过去。
他站起身来比她高许多,她下意识在他站过来的时候眯了眯眼,眼前接着暗了下来,湿濡的触感贴到脸上,她朝后退了一步。
她的脸细腻白嫩,不像男子天天风吹日晒的粗糙,眼鼻嘴都长得精致小巧,他手隔着绢子都能感受到她皮肤如凝脂一般的细滑,他的手压在她的眼上,轻轻揉了两下,又要向下去擦她的鼻梁处。
她后退的那一步,他手下的触感随之离开。
段宁温声斥责,“别动。”
她竟被他这一声给吓住,愣了会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给她擦脸。
是因为她不想拿那脸盆子洗脸么?
鼻尖上还能闻到他绢子上好闻的若有若无的清香,她心里有一丝感动,对段宁这人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这个娘子不仅心思细腻,还会把这份细腻用在照顾人上,确实不错。
却也有被他斥责的尴尬。
不就是动了两下吗,又不妨碍他擦脸,至于么?
她刚想开口反驳几句,一张嘴就被他刚好擦下来的绢子塞了一嘴,她倏地睁开眼瞪他,嘴里含糊不清地责怪他。
“…唔唔唔唔唔,呜呜呜!”
段宁难道的笑了。这是同他以前的笑不一样的。
打他嫁进来这两三天,宋凌每天看到的都是他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像是大面儿上的敷衍,假惺惺的,刻意练过似的。
好看是好看,可怎么看都不舒服。
可现在却不同,他不仅是勾着唇角,眼底也染上笑意,宋凌分辨不出一丝的敷衍和作态,看了会竟自己也被感染到,吃吃笑起来。
两人间一向僵硬的气氛被这笑柔和了下来,冰雪消融似的在宋凌心底化开。
宋凌竟一瞬间要一位两人是真的夫妻,在夜深人静无人之时相互给予柔情。
可惜,宋凌知道两人一辈子做不到正常夫妻那样恩爱,一切的原因都归结于她自身。
夜深了要入睡时,就好像还是在宅子中一样,两人中间空出一块,能塞下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