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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风波(225)+番外

作者: 于欢 阅读记录

长安提着灯笼进入书斋,准备取挂在墙壁上的琴时看见榻上的矮方桌上正摆着一盘残局,“前日主人与主母下完棋怎无人收拾?”于是提袖准备收拾桌子时被小环叫住。

“那是郎君吩咐不让动的。”

“一盘残局,为何?”

“没看见棋还未下完么,”小环道,“郎君说等主母日后身子好全再继续。”

长安于是收手,从墙壁上取下装在布袋中的梧桐琴,上面已经积满灰尘,似乎许久未曾被人打开使用过了,“我至府上的时间也不短了,却不曾见主人动过这把琴,还以为主人只攻书画。”

“琅琊王氏,以大王书圣之名传世,作为小王的后人,你们自然只以为王氏子弟只攻书墨。”

长安将琴取出,琴身透着古朴与厚重,“这琴有年头了吧,梧桐香却丝毫不减。”

“这是王家祖传下来的琴,族长没有传嫡子却给了我家郎君,可见族长器重,偏不知为何家主如此不喜郎君,连大婚都不曾出面。”

“传世家宝给了旁支的庶子吗?”长安盯着琴,“泰兴延令王氏一脉的族长倒是极有眼光。”

“我只听过一次,是在长安的时候,郎君的琴与七姑娘的剑,心意相通,人间绝色,”小环瞪着看琴的眸子,脑海里印着回忆,“此后便再没有见郎君动过此琴。”

长安突感凄凉与无奈,“造化弄人,今夜过后,还能么?”旋即侧头望向窗外,“恐怕再也听不到了吧。”

极深的檐角上端已经覆满了积雪,漫天飞舞的雪还在不停的下着,雪花偶儿还会被风吹入阁内飘到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

王瑾晨松开双手轻轻搭在已经调好音色的伏羲琴上,低头看着匍匐于自己腿上的女子,寒风时而将飞雪吹入内,吹动着抚琴之人的青丝,“夫人想听什么?”

怀中传来微弱的声音,王瑾晨俯下身侧耳倾听着,勉强听清后点头应道:“好。”

琴音伴着呼啸的寒风一同从阁楼上传出,熊熊燃烧的炭火将温度抬高,厚实的狐裘以及被褥将寒风阻绝,即便如此,王瑾晨仍能感受到躺在自己身上之人温度正在逐渐流失。

“王郎不必愧疚,这一切都是妾心甘情愿,妾先前所言皆是凭心而论,无论将来王郎做什么,妾都会支持,这时日无端误了你,对不起。”

琴音忽止,王瑾晨压住琴弦,双目盯着楼阁正前方的雪夜,僵在风中一动不动,良久之后呆愣的搂起怀中女子失声颤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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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太初宫——

巍峨的宫墙之上被厚厚的积雪掩盖,内廷负责洒扫院子的宫人与寺人拿着扫帚将过道处的积雪一一清扫,几个内臣端着双手走在宫殿的廊道间,步伐轻而急促。

“高内侍。”内臣平息着粗喘的呼吸,将所陈宫外消息的卷纸从袖中拿出交到高延福手中,又踮起脚在其耳侧嘀咕了一阵。

高延福听后微微点头,“诸位辛苦,刚下早朝,且到殿廊与百官一同用早膳去吧。”

“小人等寺人,不敢与诸位官人同食。”

“圣人赏的,诸位不必担忧。”

“喏,谢主隆恩。”

高延福揣着密信转身入内,此时恰好几个留在后殿与皇帝议政的宰相退出,高延福与几个宰相道过礼后径直走到皇帝身侧,“大家。”

“走得这般匆忙,可是宫外又出事了?”

高延福将密信呈上,“回大家,凤阁舍人王瑾晨的嫡妻于昨夜病逝。”

准备接信的手突然顿住,女皇侧头,“病逝?”

高延福点头,“是,今日一早,王宅连讣告都发出来了。”

“朕不是下旨让韦张二人视诊吗?”

“先前两位御医入宫回禀过,李氏所患恶疾已病入膏肓,非药石可医。”

寒风通过门窗刮入殿内,女皇突然感到一丝寒意,遂垂下无力双手,“来世一遭,终是谁也逃不过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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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行坊——

洛河将神都南北阻绝一分为二,洛南里坊的消息传至洛北总要迟一,厚实的积雪印着一行行马蹄印,随后又被车轮碾压,萧若兰拂去裘衣上所沾的积雪,一身赤红极在府中为醒目。

“七娘倒是好雅兴,大清早便独自在这儿亭中赏雪下棋。”将雪拂去后萧若兰抱着一只手炉走到东院。

纤细修长的手夹着一颗白子正在思索如何破黑子的残局,“七娘的兴致不如阿姊,一大早就顶着风雪出门。”

“你可知道我在外头听到了什么?”萧若兰顺着她的对桌坐下。

白子落下,萧婉吟将手收回怀中抱着铜炉抬眼,“阿姊出门还不到半个时辰,中道而返,必然是有要紧事吧,至于是什么,七娘又不是阿姊肚子里的蛔虫,如何得知。”旋即又从棋盒内夹起一粒白子,“阿姊一大早出门是与宋姑娘有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