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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幕戏(214)+番外

杜兰,这世界上,他们或崇拜你,或贬低你,无论如何,他们谈论你,但其实没有人真正地在乎你。没有人真正地在乎我们。

当然,我知道这一切你都不在乎。你在乎的人已经先离开了。

那好吧,我也不会在乎。

童桐悄悄推了下我,回过神来,才注意到司仪向我点头。我握着那张手抄诗走到司仪旁边。那是智利诗人聂鲁达的诗词。杜兰精神还好的时候将它抄了下来,那时候他同我说:“这时雅各最喜欢的诗,我没有什么特别喜爱的歌曲或者短诗,我想若是他在,他会希望用这首诗结束我的葬礼。”

开始念那首诗时,我看到前面有位年轻的女孩开始掉泪。

“我喜欢你沉默的时候,

如同你离开了,

在遥远的地方聆听我,

而我的声音触碰不到你。

如同你的目光也离开了,

如同一个吻封住了你的嘴唇。

当世间万物充满我的灵魂,

你从万物中浮现,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如同我的灵魂,

如同一只梦的蝴蝶,

你如同‘忧郁’这个词

……

……

……”

葬礼结束,阳光依旧,天空也依然飘着许多云。附近忽然有一群鸽子飞起来,发出美妙的羽翼浮动的声音。

我突然有些明白埃文斯为何喜欢那首诗,但我不知道杜兰是不是明白。

我想起那天傍晚,他在病房里低声告诉我,无论你爱上的人是什么样,爱这件事本身,会让你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杜兰,让我们猜猜埃文斯读这首诗时想起的是谁。

我猜他是在想你。

就像他给你拍的那张照片。

所有伟大的艺术家,他们的每一件作品都必然充满真情。

而在他的照片里,你如同‘忧郁’这个词。

2018年这个冬天和春天,我的身边笼罩了太多失去和死去的阴影。

13.

徐离菲在那天黎明时起c黄打开了录音笔,然后整个白天她都塞着耳机,一直没有出门。

次日清晨,照顾徐离菲的小赵护士给褚秘书打了个电话,巨细无遗地汇报:“……在K城时徐小姐的状态就不太好,前天回来和您见过面之后,她的脸色更差,晚上入睡前还有发热,我给她用了药,烧虽然很快退下去,但是她睡得不太好,很早就醒过来。昨天白天她没有出门,一直塞着耳机在听什么,三餐吃是吃的,但只吃了两餐,而且都吃得不多。傍晚时候她用了电脑,大致用了一个小时,之后她没和我说过话,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在窗前做了一整夜,刚刚才睡下。”

褚秘书叹了口气,道:“我让张妈给她准备了一些易消化的食物,她醒来后让她把饭吃好吧。”停了停,又道:“她若不愿吃,就告诉她Yee已经回来了,她要是想见,就先把饭吃好。”

小赵护士点头答应,一板一眼地将褚秘书的嘱咐记下来,不该问的问题一个也没有。小赵护士虽然年轻,看着也是张不大成熟的娃娃脸,但做事一直稳妥,拿着比普通私人看护高数十倍的薪资,最清楚事情的界限,明白哪些事情是她的分内,哪些事情是他的分外。

褚秘书在下午两点时接到徐离菲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说她想见聂亦,能不能帮她安排。褚秘书有一瞬的愣怔。无论聂亦是怎么想,但他想,徐离菲性格里总还是有些地方像聂非非的,譬如这种面对大事时的冷静。

小赵护士向他汇报过这几天徐离菲的动向。她所理解的她可能的身世,足以颠覆她的整个人生,无论是谁,面对这样的事,歇斯底里都不为过,但她大多数时间只是发呆。她也许是憎恨的、抵触的、反抗的,但她的憎恨、抵触和反抗却都是安静的。

那实在很像聂非非。

熟识聂非非的人评价起她来,大多会说她酷,果决,行事风风火火,没有人会评论聂非非文静温柔。

有一次褚秘书在老宅碰到聂非非,那是聂家太太在家里搞了一个音乐派对,派对上来了许多相熟的太太小姐,他因有事等聂亦,被聂太太顺便邀请去派对上听听音乐。

不久便看到聂非非,她刚从一个专题会上下来,栗色长鬈发,米色针织长衣,黑色西装,哈伦裤,牛津鞋,身材高挑,进客厅时步履都带风,引得一群打扮正式的太太小姐们好一阵惊讶。聂太太周没责备她:“怎么这样子就过来,像什么话。”她倒是毫不在意,自顾自从经过的侍应生手中端了一杯香槟,眉眼都含笑:“因为怕赶不上听妈妈的演奏。”聂太太一向重规矩,却也被她一句话逗得笑起来:“要真是孝顺,下午就别去开什么会,还开到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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