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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幕戏(239)+番外

谢少自从青春期后就很少花时间考虑感情问题,何况还是别人的感情问题,这一理理了半小时。郑宜端杯牛奶进来放在他面前又悄无声息地出去,他目光尾随着郑宜直到转角不见。然后……然后他就忘了聂亦开始思考起自己的感情问题来,直到电话再次响起,听筒里聂亦像是来找他单挑:“你出来,我在你们家门口,我们聊聊。”

聂非非醒来时没有闹明白聂亦怎么会出现在她的病房里。

是啊,不过两个月,她又一次入了院住进了病房区。

这一次是在K国。

她自问自己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病美人的人设,十八般体育运动不说样样精通起码有八样精通,前二十三年不要说住院,连感冒都很少有,但她二十四这一年不知为何却和病房如此有缘。

人说流年易不利,大概真是流年问题了。

事情并不复杂。

她和许书然一同来K国谈埃文斯和杜兰的《世界中心的蓝》在K国天文馆设展的事。两人自文化部出来后分道扬镳,许书然往东去见一个朋友,她往西去一片老街闲逛。

那片老街早有栋楼摇摇欲坠,因是某企业私产,政府便无作为,既未拦隔离带也未立警示牌。那老楼旁停了一辆冰车,她逛去冰车旁买冰,刚付完钱接过冰,老楼毫无预兆就塌了。所幸的是冰车帮他们挡住了滚落下来的砖头和石板,不幸的是她的左腿被掉下来的冰车车门给卡住了,待好心人将她全须全尾从车门下拽出来时,她的腿已经没什么知觉。幸好虽然看着吓人但实际上并不严重,医生看着拍出来的片子讲只是小腿处轻微骨折,且骨折部分对位对线良好,用不着手术,保守治疗就可以,恢复后也不会影响今后运动。

那期间聂非非一直很镇定,许书然却被吓坏了。

伤处被妥善处理后打了石膏吊着腿坐在c黄上的聂非非开许书然玩笑:“许导你别紧张,放轻松一点,我父母双亲都是讲道理的人,我骨折也不是你害的,他们不会找你拼命的。”

许书然却并没有如往常般配合地笑笑,面皮仍紧绷,好半天,问她:“有没有想过,再严重一点,你有可能就一辈子不能潜水了?”

她知道许书然替她担心什么,但她有自己的人生哲学,挥挥手笑道:“我们不要去想那么可怕的事。”

许书然沉默一阵,突然伸出手来,似乎是想去握住她的手。

聂非非愣了一秒,手不自觉地往后一移,许书然的手顿住,两人一时都无声息。聂非非那时候并未预料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事,她只是觉得许书然突然有些奇怪,病房里的气氛也蓦然异样起来,她就咳了一声。

许书然却没理会她的轻咳,自顾自缓声道:“也许这不是最合适的时机,事实上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他抬头看向聂非非:“我知道这个时机不是那么好,但今后可能也难有更好的时机,非非,既然聂亦让出了你身边的位置……”他停了一下,望住她的眼睛:“那个位置由我来填补可以不可以?”

聂非非没说话,病房里静了大概有五秒钟,她恍悟似的笑了一下:“哦,今天是愚人节还是什么节,许导怎么突然想起来开我的玩笑。”

许书然纵横情场多年,被封为学院派花花公子,因谈情说爱追女孩的一招一式都正确得可写进教科书。在属于成年人的恋爱世界里,他习惯的是所有话语都似是而非,所有情意都模糊暧昧,他习惯的是所有主动权都在他手中。这几乎是许书然第一次在对手沦陷前主动亮出自己的底牌。其实说什么沦陷,对手几乎都没意识到他是在和她对局,他一直将她看作追求对象而非合作伙伴。在看到他的底牌时,他知道聂非非是惊讶的,那一闪而逝的惊讶让他的心脏有一瞬的发凉,然后是刺疼,接着同他在心脏刺疼的那一瞬间所预料到的一样,对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告诉他,请你不要开我的玩笑。那是顾及他面子的拒绝。

许书然明白,照聂非非的性格,要是他这时候顺着她的话说句这的确是玩笑,她多半能立刻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他们将依然是朋友。成年人的世界,很多事情不一定非要搞得那么明白,这样大家才不至于尴尬得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他熟悉这些规则,也喜欢这些规则,运用这些规则运用得比聂非非熟练百倍,但此时他却憎厌起这些规则来。他停了两秒钟,还是问出来:“不感兴趣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这话比刚才他亮底牌那句话还要更直白,大概这直白令他自己也颇有新鲜感,他就笑了笑。那像是一个玩笑,却口吻真诚,他说:“你一定要问,否则难以让我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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