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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幕戏(241)+番外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巧。

聂非非半眯着眼睛观察聂亦。

这是个阴天的黄昏,因此房中光线并不盛,几乎暗沉得算模糊了。但电脑屏幕的微光足够勾勒清聂亦的脸:他目光专注落在屏幕上,左手放在唇边,右手随意搭着键盘。有时候聂亦想事情时会做这个动作。

这人真是好看。

这人是她的丈夫。

但马上就要不是了。

聂非非在天马行空地想。

就在那时候她突然注意到聂亦抬头看了眼病c黄,她几乎是本能地闭眼装睡,大概是因潜意识里已将这事想得透彻:既然相对无言,那不如不要相对。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

她听到响动,聂亦应该是关上了电脑。

她感觉聂亦在看她。

她努力控制住眼睑和睫毛不要颤动。

聂亦的手落在了她的腹部。

她知道,隔着被子和病号服,怎样的抚摸都会像是轻抚,但来自那只手的轻抚,却让她无端感觉那抚摸里带着怕碰疼她的慎重。那轻抚十分缓慢,停留在她的腹部。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接着轰然一响,忽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聂亦会做这个动作,以及为何她会在这动作里感知到慎重。

这里失去过一个孩子。

他们的孩子。

他知道了。

又是许书然吗?

好吧,事到如今,就算他知道了也无可无不可了,这无法改变他们各自选择的路。

聂非非睁开了眼。她想她并不是给自己找理由好再一次同聂亦相对,只是,这事,既然他知道了,他们总要谈谈的,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要么就是下个星期,或者下个月,没有必要将事情拖到那么远。

聂亦像是早知道她装睡,看到她不含一丝睡意的清澈双眼时也并没有惊讶。他坐在病c黄旁边,倾身靠她很近,很专注地看着她。对上他的目光时她心里微颤,但只是一刹那,她立刻找到自己的声音:“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也不是我的错,你也不能,不能责怪我……”她没有想过会和聂亦谈起这件事,她从没有准备过,她是将语声伪装得很平静了,但那毕竟是她心中隐痛,此生难愈,再提及时无论如何难以从容。她错开他的目光,将脸转向了另一边,入眼只看到一面雪白墙壁。

半晌,她听到聂亦开口:“你对我有多失望才会瞒着我。”声音有些低哑。

她看着墙壁:“我并没有……”

她的手指感知到聂亦手指的温度,接着是他的嘴唇。“是我的错,”他打断她的话:“我不是合格的丈夫和父亲。”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赶紧偏过头来,却并不能看清聂亦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低垂的眼。她突然就明白过来他的第一句话其实并不是个疑问句。然后她听到他向她许诺:“非非,我不会再离开你。”

她的眼皮猛地一跳,是的,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早料到了。

那时候童桐问她为什么不让聂亦知道,她告诉她因为聂亦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一旦他知道,这婚就不用离了。童桐睁大眼睛问她,那不是很好吗?

她明白童桐为什么会那样说。世上的婚姻,百分之九十九都不是因为纯粹的爱情,这才是人间现实。世间多的是因利而成、因需而成、因不得已而成的婚姻。但她想,那不应该是她同聂亦。若他们的婚姻只是因聂亦的责任心而不得不维持,不幸的会是谁?受侮rǔ的又是谁?

不能那样的。

她愿意让他幸福。也希望自己将来能幸福。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聂亦:“没有必要的。”缓了缓,又道:“你来之前,许书然向我表白了。”

聂亦猛地抬眼。她观察他的表情,看到他眼中的吃惊。她想,至少许书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这很好。她从不爱撒谎,但此时却不得不撒一个谎,好让彼此能够真的彻底结束,不留余地,没有退路。

聂亦,我知道你的痛苦,她认真地看着他,在心里轻声道,我知道你并不太擅长感情这种事,你一直觉得这方面我懂得比你多,那么这次就请完全地信任我,如果你不知道正确的路在哪里,让我来告诉你。

她看着在震惊中有些茫然的聂亦,从他的掌心里收回自己的手指,手肘撑着c黄铺坐了起来:“我答应他了。”她微微抿起嘴角,状似平和:“聂亦,你不能再在我的身边待着了。”

寂静似一幅紧绷的白纱,裹着暮色笼住房中每一寸。好一会儿,她听到聂亦低声:“这样。”然后看到他坐回沙发深处拉开了彼此距离,又过了几秒钟她听到他问她:“所以,你最后的决定是……”他停了停:“你还是希望和他在一起,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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