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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幕戏(246)+番外

后来听到她同舞伴说话,又同她的朋友说话,再后来又听说了一些她的其他传闻,才知她或许不是对这人世间有隔阂,她只是有一个自己的世界,那个世界之外的人或事,她不在意,也懒得理,但有时候她又会觉得有趣,因此她的眼里总是对这世间含着兴味,嘴里说出的话也总是幽默揶揄。她就像是一条美丽的人鱼,从海底来到人间,却因终有一天还是要回到海底,因此带着一种过客才会有的天真和疏离。而给自己造出一个自己的世界,那正是她的天真之处,她将她喜欢的人和事都纳入那个她在陆地上构建起来的小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只有爱和温暖,没有任何痛苦悲哀伤心。

他说不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要走进她的小世界。是在那个无聊至极的选妻派对中,当他透过玻璃、水和热带鱼看到在玻璃屋外闲适徜徉的她,还是在香居塔的茶室中,当他穿过那摇晃的五色帘看到悠然赴约的她?

这么久,他一直没有告诉她的是,一直是他想走进她的世界。那个世界太吸引他。

而他现在才终于明白那是她为了他才铸起的世界。

如今,在他眼前的这张脸依然保持着平静,像是等待着他的审判,手指却无意识地反复揉着被角,那动作很轻微,但他注意到了。

“你的演技很好,我一直不知道。”他说。

她颤了一下,握住被子的手一下子紧了,但她的声音毫无起伏:“你是在怪我,是不是觉得……”她停了一下:“我挺可怕的?”

他点头:“我是怪你。”

她想了想道:“也许我该继续瞒着,可我想我是瞒不住了。”她的眼睛又是一眨,就在泪滴快要落下时他吻住了她的眼睛。

“我是怪你。”他再次重复,将她的手和被子分开,握住了她的手心,“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我……”她震惊地睁大了眼。

“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我们至少有半年的弯路不必走。”

她呆住了。慢慢地,她的眼角又开始发红,她轻轻咬住嘴唇,直到嘴唇被咬出一点齿印,而在他手中的她的双手柔软发热,她眨了眨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极其漂亮的黑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寻常时候难以从她身上看到的纤柔。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那样肆无忌惮地哭泣;只有在他面前,她不在意显露出自己的懦弱胆怯;只有在他面前,她会是这样纤柔妩媚的聂非非。

人鱼公主走上海岸,其实她对这人世间未必就有多大兴趣,但她为他铸造了一个世界。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如她所愿走进那个世界,但她还是创造了那个世界。

这一次他倾身用力吻住了她的嘴唇。

好一会儿,他听到她闷声的哭泣,而她的手臂牢牢环住了他的颈项。

她抽噎着小声地哭,在他的亲吻中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聂亦,聂亦……”

夜幕完全降临,病房外大树参天,夜虫们的啾鸣带来初夏的气息。

他们在那一天解除误会,重新和好。

他们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就像童话故事,从此王子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他们的好友认为他们是世上最合衬的夫妻,默契十足,彼此深爱,又都那么漂亮风趣。

半年后他们又有了一个孩子,是个女孩,他们宠爱地用花朵的名字给可爱的小女儿命名,聂雨时。

可那些美妙的童话故事里,总是有许多国王在非常年轻时就失去深爱的王后,所以当王子变成国王,公主变成王后,幸福便要很快终结。

这就是童话故事。

生下聂雨时的半年后,聂非非查出了绝症,在那一年的年底,她拖着病体离开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儿。

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这并不是一个太长的故事。

(第四幕戏END)

终篇 情书

父亲有一支录音笔。

那是支黑色的录音笔,型号十分老旧。每年总有一天,父亲会将自己关在房中仅与那只录音笔为伴,所以我知道那对父亲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那支录音笔到底有什么特别,我说不上来。我只近距离看到过它一次。

那大概是在我四岁时发生的事。

因父亲下午要带我去某个儿童摄影展,因此管家中午便送我去父亲公司。在楼下时碰到父亲同他的下属们,我颠颠跑过去,父亲将我抱起来。我正要和父亲展示早上同康阿姨一起完成的填色画时,有个从未见过的男人叫住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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