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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幕戏(27)+番外

我舒舒服服地躺在座椅上,整个人都有点儿轻飘飘,我说:“不会的,聂亦,我试过的,在喝醉和醉倒之间有一个过渡,在那个过渡里我可以装得跟正常人没两样,那时候我会带你出去的。”

他没说话。

我转移话题问他:“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他回答:“等司机。”

我才发现司机不在,问他:“司机去哪儿了?”

他回答:“让他去安顿简兮了,十分钟后回来。”

我喃喃:“简兮,简兮,啊,原来她就是简兮,我听说你妈妈非常喜欢简兮,我觉得她长得很漂亮啊,你为什么不选简兮做你的未婚妻?”

他转头看我,说:“聂非非,你喝醉了。”

我侧身靠在后座上,将自己移得靠近他一些,望着他的眼睛,问他:“你为什么不选简兮做你的未婚妻?”

大概是有别的客人前来取车,车灯透过窗玻璃照在聂亦脸上,他表情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她喜欢我,没法儿接受我能给的婚姻。就算说为了我什么样的状况都能适应,但喜欢本身就是种贪欲,迟早她会想要更多。”

今晚喝了酒,似乎情感变得更加丰富,而酒精真是种奇妙的东西,能让人变得那么大胆和不谨慎。我说:“聂亦,我妈是个诗人你知道吧,骨子里带着诗人的浪漫主义,从来不会跟我说,非非,你未来要做个什么什么样的人,你的功课要拿多少多少分,所以我从幼稚园到小学六年级,念书一直念得一塌糊涂。我的同学,我的老师,没有人觉得我会变得优秀。”

聂亦说:“你十七岁开始拿各种摄影奖,天生的优秀摄影师。”

我转头看他,严肃地跟他说:“绝不是天生的优秀,我和你这样的天才是不一样的,聂亦。有个故事你要不要听?”我看着他的眼睛:“我初一的时候遇到一个男生,那时候他才十五岁,已经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非常出色了,而那时候我什么都不会,连最简单的解析几何题我都做得颠颠倒倒,你绝对没法儿想象那对我的震撼。”

他想了想,说:“确实没法儿想象。”

我仰头看着车顶,说:“我直觉他会更喜欢聪明的女生,想着要是再见到他,我还这么没用该有多丢脸,我希望再见到他时我也能像他一样闪闪发光,只有足够耀眼,让自己也变成一个发光体,才能在滚滚人潮中吸引到他的注意。那之后我开始刻苦,当然,你虽然不能亲身体会,但一定也能够了解普通人想要成为一个发光体,刻苦之路有多么艰辛了。也许你每天晚上十点准时睡觉,功课照样拿满分,但作为平凡人,功课要拿满分,至少两门外语要修得出色,琴棋书画都要粗通,每天学习到半夜两点简直就是必须的。”

他问:“然后呢?”

我说:“啊,然后,这是个好问题,后来我发现,无论我变得如何优秀,他始终都在我达不到的那个优秀程度上,我就单纯地把他当作偶像看待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转头看他:“所以喜欢绝不只是一种贪欲。喜欢对我来说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你看,它让我成长了这么多。”

他的眼睛里有我看不清的东西,我靠过去捧住他的脸,他微微皱了皱眉,说:“聂非非……”我打断他的话,我说:“嘘,聂亦,我要跟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也喜欢上你,那也绝不会是贪欲,我是想让我们都更好,你明白吗?”

他竟然没有推开我,他就那样看着我:“如果我不喜欢你,聂非非,你不会痛苦?”

我说:“你不喜欢我,你也不喜欢其他人,对不对?那你看着我我就会觉得开心,喜不喜欢我都没有关系。”我补充了一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但我心里知道,从我们成年后在香居塔见面的那天开始,“如果”中的这一天已然开启,就像创造一个世纪。

那晚最后的记忆,是我就那样靠着聂亦睡着了。

08.

后半夜我被渴醒了,闭着眼睛摸灯控器。我习惯在枕边放睡前书,灯控器常压在书下。结果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到。迷茫中睁眼想去够c黄灯开关,一阵忽明忽暗的幽光却蓦地入眼,稀薄的光线覆在硕大的双人c黄上,丝绸被面泛着银光,我愣了有三十秒。

这不是我的房间,不是我的c黄,也不是我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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