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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幕戏(31)+番外

我一瘸一拐地去给他拿水,他愣了一下:“忘了你脚崴了,我自己来。”

我一瘸一拐地退回去。

客厅里氛围古怪,聂亦却在那儿不紧不慢地喝水。良久,他将杯子搁下来,毛巾搭在脖子上,淡淡地和客厅里聂简二人道:“你们和她不熟,没什么需要单独谈的。”

简兮柔声道:“没有什么特别要谈的,只是聂小姐人看着就很好。”轻声道:“阿姨那边我也劝过。”她努力笑了一下。“再说聂小姐嫁过来,以后也总是会熟起来的。”

这期间聂亦一直没说话,像是很认真在听她说什么。简兮话落的时候,他平缓道:“以后你们也不用熟起来,就这样吧。”

这场谈话到此结束,像是隐含了很多信息,又像是什么信息都没有,我站那儿脑子里一直飘问号。

聂亦扫了我一眼,问我:“吃过早饭了?”

我点头。

他说:“那让司机直接送你去医院。”

直到我走,聂因和简兮还一直待在客厅里,而我突然想起来,曾经好像的确从童桐那儿听过那么一耳朵,说聂亦聂因简兮三个人从小一块儿玩到大。聂因刚才说,我是一个入侵者。

入侵者,这个词语有意思。

09.

我们家最有智慧的女人其实不是我妈,是我奶奶。但我三岁没到她就过世了。

聂非非这个名字就是我奶奶给我起的。

我奶奶是个传奇,我爷爷是她的第二任丈夫,比她小十岁。我出生时我奶奶已经六十多岁,她跟我爸说,她活到这把年纪,才悟出人生有很多非其不能、非其不可的事情,譬如《淮南子》里说“非澹泊无以明德,非宁静无以致远,非宽大无以兼覆,非慈厚无以怀众,非平正无以制断”。很多人觉得非其不可是种选择,其实非其不可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因果,且是一对一的因果。所以她给我起个名字叫非非,说世间所有的“非”都含在它唯一的“是”里,所有的“果”都含在它唯一的“因”里,所有的结束,其实唯一的那个开端都早已给出了预示。

不得不说我奶奶有大智慧,这番话据说连我们家最有文化的我妈至今都没完全参透,更别提我和我爸。我妈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人这一辈子,有些话不到那个年纪你领悟不了,有些事,没到那个年纪你做不出那个味道,所以绝不是我智商不够不能理解你奶奶啊,只是我还没到你奶奶那个岁数,非非啊,你懂了吗?”

我沉默地看着她。

她瞪我:“你不相信妈妈?”

我立刻说:“我信,我信,我可以发誓,您让我对着谁发我就对着谁发,对耶稣基督发还是对玉皇大帝发?”

我妈批评我:“庸俗!要是这个誓言足够真心,就该对着新月派诗人的始祖泰戈尔先生发。”

由此可以看出我妈的确是一个诗人,而且极有风骨。

聂家的司机将我带去医院,检查下来其实没多严重,开了点儿外敷内服的伤药,说过个几天就能复原。

宁致远在傍晚来电,忧心忡忡地关怀我:“怎么就扭脚了呢?你说你得个口腔溃疡多好,起码不影响下水啊。”

我说:“小宁同志,怎么对你非非姐说话的,不想干了是吧?”

宁致远哈哈道:“你可不能开了我,唯少昨天过来了,听说你要订婚的消息,受了不小的打击,掉头就要回去,还是我劝下来的,你说我多重要吧,我简直就是我们团队的520黏合剂。”

他将电话拿开一点儿,提高声量道:“唯少,非非的电话通了,你要和她说两句吗?”

据说因为我将要订婚而受了不小打击,扭头就要回意大利的淳于唯正不知和哪国少女说情话:“你知不知道那句诗?我要依偎着那松开的发,每一阵爱琴海的风都追逐着它,我要依偎着那长睫毛的眼睛,睫毛直吻着你脸颊上的桃红,我要……”少女咯咯地笑。

宁致远唉声叹气:“我才在非非那里苦心帮你经营出一个落魄伤心人的形象……”宁致远抱怨到一半没音了,淳于唯的声音贴着听筒传过来,简直失魂落魄、如丧考妣:“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非非,听说你要订婚,我心都碎了!”

我说:“不错啊唯少,上次见你你古文造诣还没这么高,这会儿你都能背古诗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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