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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幕戏(9)+番外

我试着代入了一下我和聂亦谈恋爱,立刻说:“放啊,别说楚楚可怜,他要让我对着海棠吐血我也能当场吐给他看,他让我吐三升我绝不吐两升。”

康素萝说:“聂非非,你不是吧?”

我往杯子里倒酒,一口气喝了一半,说:“为了男神,我就是这么豁得出去。”

总之,阮奕岑那天没出现。之后听说系花进了医院。

其实我揍人有轻重,她那么点儿伤,痛当然是痛,住院却远远不至于,可能是怕我揍了人不算还要继续追究,先使出哀兵之计。我也去医院躺了两天,因为被系花那三下打得有点儿轻微脑震荡。

出院后才知道学校里关于这件事传得有多离谱儿。说我因为阮奕岑和珠宝设计系系花多说了几句话就打去设计学院找人家系花麻烦,和系花比赛打网球,却因为打不过人家竟然恼羞成怒,扔掉网球拍直接把人家系花给揍了。

回校第二天在部活动室碰到水下摄影俱乐部的社长,她大着胆子问我:“你把设计学院系花揍了那事是真的?”

我说:“揍了她是真的,因为和她争风吃醋才揍了她这原因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社长说:“我也觉着奇怪,你打人一直都挺有格调的,为这么不着调的理由动拳头不是你风格。”

我说:“还是组织理解我。”

组织立刻说:“这系花够坏的啊,我看那谣言八成也是她散布的,你说你要不要给澄清澄清?”

我说:“我揍了,我慡了。我又不去竞选学生会主席,非得让大众理解我,有什么好澄清的?”

组织思考了三秒钟,说:“你说的也有道理。”

我说:“主要是我现在没不慡,她要再惹我不慡,我还揍她。”

这事就算揭过,但几天之后,剧情突然出现了神一般的转折。听说珠宝设计系系花在医院里跟阮奕岑告白,阮奕岑接受了。

当晚阮奕岑他爸妈就赶到我们家道歉,说阮奕岑这阵子正叛逆,前一段还和家里大吵了一架,因为他们一直夸我好,可能他非要和家里犟,才做出这种事,他们一定把他劝回来,亲自押到我面前跟我赔礼谢罪。

这件事把我气得够呛。我觉得他再中二也不至于中二到这个地步。无论如何,我们是处在一段关系中,这段关系明文规定了不允许有第三人cha足。如果他确实觉得跟我没法儿再相处下去,至少要通知我一声,表示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我一定给予最大程度的支持和理解,这是起码的尊重。

我妈看我气得想去砸阮奕岑窗户的反应有点儿吃惊,问我:“非非,你是不是对奕岑他……”

我说:“我觉得他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啊,有什么事大家不能当面好好说,非不接我电话不回我短信?我们不是已经开始谈订婚了?他这会儿又去找了个第三者?”

我妈说:“我去和你爸聊聊。”又苦口婆心叮嘱我:“无论你有多生气也不能砸桌子上那套茶具啊,那是你曾爷爷留下来的,旁边的玻璃杯你倒是可以随便砸。”

晚饭后我妈到我房间,和我东拉西扯闲聊了半天,中途说:“前阵子我看到你喜欢的那个水下摄影师在Y校开了个专门的水下摄影课程,你看要不要转到Y校去?”

我一听,立刻将阮奕岑抛在脑后,问我妈:“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妈说:“你知道要申Y校,GRE得考到多少分吗?”

我说:“不知道。”

我妈说:“这样,从明天开始你好好背单词,我去学校给你办个病休。”

后来我和康素萝说,如果人生路上遇到什么觉得过不去的坎儿,就去背GRE单词吧,花二十天背完两万五千个单词,每天晚上做梦都在拼ant ihistamine(抗组织胺药)这样的你除了GRE考试可能一辈子也用不上的单词,你的人生一定能进入一个全新境界。

反正等我背完两万五千个单词后,阮奕岑在我这儿就变成朵浮云了。

直到六年后,在这条开往C市的冬夜的高速路上再遇到他,这朵浮云穿越六年光阴,才终于具象起来。

03.

次日天阴有雨,雨倒不是特别大,落到车窗玻璃上却足够演出一道又一道长长的泪印子。泪水从人脸上流下去就像是那样。

我妈从前特别喜欢雨天,常常充满感情地跟我说,雨水其实是他们诗人的眼泪。后来有一个大雨天,我妈应邀去参加一个饭局,不幸被路上的积雨泡坏了她刚上脚的孔雀毛凉鞋,那之后,我妈再也没提过雨水是他们诗人的眼泪。但她似乎很舍不得这个比喻,有一回早上散步,我听见她跟我爸说:“夏天的晨露其实是我们诗人的眼泪。”我爸说:“你们诗人的世界我真是搞不明白,上回你不还说雨水是你们的眼泪吗?”我妈说:“都是我们的眼泪行不行?我们天生眼泪多行不行?”我爸就没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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