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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是朵两生花(13)

秦漠嗯了一声:“随便买的碟。”说完笑了笑:“以前跟我学画的一个女孩子特别喜欢流行乐,一到冬天就哈着气唱你就像那一把火。那时候她妈妈给她零花钱给得比较少,她想买碟又没钱的时候就来磨我,一年半载的慢慢养成了习惯,音像店里有出什么新碟我都帮她留意着。”

我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真是没想到秦漠居然可以一次性开口说这么多话。我看电视里那些名人,为了在粉丝面前保持神秘性,基本上都很少开口说话,逼不得已要说的时候就统统说省略句,像秦漠这样一次性连着说好几句话的实在难能可贵,并且这些句子的主谓宾没有一个被省略的就更加难能可贵。

我惊了一会儿,想了一会儿,说:“您这学生其实也不地道,她妈妈不给她零花钱她该去磨她爸爸呗,找您要,您偏还给了,要让其他学生知道了,没零花钱都来找您要,您这负担得多重啊。”

车拐了个弯,秦漠低笑了一声:“还好,我就收过她一个学生。”

刚那弯道拐得急,我贴着车门缓了一会儿,悟道:“原来是一对一教学啊,这个好这个好,国际上都提倡这个,既然是您亲自带出来的,这姑娘现在也出息了吧?”

秦漠脸色一僵:“她死了。”

我说:“啊?”

车子慢慢停下来,他拿了包烟出来:“她死了,死了很多年了,那年她刚满十八岁,她办葬礼的时候我还在国外。她和你长得挺像的。”

我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秦漠转头来看我,目光很深很沉默,我被看得毛骨悚然,觉得此情此景一定得说点什么。但这就像考试最后那五分钟收卷子,越急越搞不清楚到底该说点什么,不由得让人生出一种看透人世的沧桑感,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除却巫山不是云”。

秦默说:“到了,该下车了。”说完下车抽烟去了。

我定睛一看,被车头灯染成金黄色的夜雾中,的确停了一辆计程车。再定睛一看,前车轮扁得钢圈都贴地了,果然是之前载过我的那辆爆胎的计程车。

我边下车边说:“秦老师你眼睛真好,这么大的雾竟然还能注意到前方有车,要我来开,肯定就把车开得直接撞上去了。”

秦漠说:“这条路是双行道,那辆车在左我们在右,你能把我们的车开得跟它面对面撞上去其实也挺难得的,更何况这辆车还是静止的而不是运动的。”

我惭愧地说:“是挺难得的。”

他笑了笑,手突然伸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揉完之后我们两个都愣了,双双陷入尴尬的气氛中不能自拔。他拔得比较快一点,咳了两声道:“对不起……”

我赶紧说:“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您这又是把我当成您那位过世的弟子了。”

他笑了笑没说话。

那辆爆胎的出租车折腾了这么久竟然还没被拖走。交通部门的办事效率真是令人望而生畏。

以出租车为坐标轴向右前方走两米,我胡乱摸了一会儿,竟然成功摸到了自己那双趁小区门口皮鞋店换季大处理购买的黑皮鞋。

我一度担心它们会被路过的流浪汉捡走,没想到这条路实在太过偏僻,连非法居留的流浪人群也不愿轻易路过,真是个杀人越货打劫□的理想场所。

找到鞋子的狂喜让我突然想起去主干道帮忙叫车的周越越,不知道她叫到车后发现我已经失踪了有没有去报110。我觉得应该立刻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没电了。

秦漠指间夹了支烟,侧靠在车门旁,一米相隔的路灯光线昏黄得正好。我两步跑过去,本来想说借他的手机打个电话,但临时想到名人的手机号都是要保密的,于是话出口硬生生转成了:“我能把我的卡上在你手机里打个电话吗?”

他探身去车里拿出手机来:“要给你先生报个平安么,就用我的吧?”

我看他的神态不像是在客套,怀着感激之心接过,拨通了周越越的号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周越越的声音破空而来:“我靠你晚5分钟打过来会死啊,你不知道中国移动九点之后接听才免费啊,你是何方高人有话快说有那什么快放,别浪费老娘电话费。”

我说:“周越越,我是颜宋。”

破空的周越越的声音立刻温顺下去:“啊……宋宋是你啊你可急死我了我好不容易叫到车赶过来一看你人都不在了,打你电话你手机又没电我以为你去附院了马上掉头去附院结果把附院翻过来了都没找到你,我现在还在附院呢林乔正全市一家一家医院拨电话企图通过这种手段搜到你,你到底在哪啊朗朗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