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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是朵两生花(30)

我沉思了一会儿,得出一个结论——他要不是对我有企图,要不就是对颜朗有企图。从性别和年龄上再对比一下,他对我有企图的可能性明显比对颜朗要大得多。但我自觉除了十六岁就生了个孩子这一点外,其他方面都稀疏平常,要让他这种精英中的精英刮目相看,实属困难。如果他果然是对我有企图,为什么会对我有企图?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算命的说他今年有血光之灾,必须找个十六岁就生小孩的姑娘帮忙挡一挡?

事实证明,以上想法完全是我自恋一场,而且我严重低估了颜朗的存在价值,尽管这价值实在有点莫名其妙,并且和我的部分想法殊途同归,这就更加莫名其妙。

秦漠以手支颐,微微笑道:“我想做孩子的干爹。”

周越越一口鸡汤喷了出来,正好喷到我脸上。我抬起袖子擦了把脸,惊讶地问他:“这小子就是长得好看点,其实皮得很,成绩也一般,又不是女孩,收回去当童养媳都不行,您突然说想收他当干儿子……”

秦漠一本正经地说:“哦,是这样的,算命的说我昨天出门会碰到一个小男孩,这男孩会是我命中注定的贵人,我必须得收他当干儿子。”

周越越立刻放下碗:“这就是缘分啊对吧秦老师,那什么,朗朗,快叫干爹。”

秦漠含笑点头,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吊坠,行云流水在颜朗的脖子上绕了几绕,说:“国内的虚礼我不太懂,收下这个,你就是我干儿子了。”

颜朗目瞪口呆,明显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立刻要把玉坠子取下。

秦漠慢悠悠地说:“这是小时候我母亲从京都的寺院求回来的,据说高僧开过光,一戴到脖子上没满三年不能取下来,一取下来就会有血光之灾。”

颜朗取坠子的手顿了顿,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妈妈,我不想当他干儿子……”

我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

秦漠笑笑说:“那你把玉坠子还给我吧。”

颜朗说:“这个取下来我不是会有血光之灾吗?”

秦漠为难说:“这我就顾不得了,这个坠子我准备拿它当传家之宝的,只送给我干儿子。”

颜朗想了一会儿,求生的欲望踩过郑明明的肩膀,占据了上风,他垂头丧气道:“好吧,我勉为其难当你干儿子吧。”

周越越忍不住笑,赶紧埋头下去喝汤。我觉得颜朗幸好没有生在战争年代,他实在太适合当汉奸了。

秦漠揉了揉他的头发:“以后你会一直平平安安的。”

再然后就是第二天,颜朗伤口恢复得很好,终于可以吃流食了。但他实在太急功近利,立刻要求吃叉烧饭,被我骂了一顿。

下午,周越越上完课过来帮我看着颜朗,换我回去拿些必须品。

走到医院门口正遇上秦漠,他示意我上车,我犹豫了一下,想着母凭子贵,上了车。

读本科时我有一个奇思妙想,觉得这世界拥有多重空间,不同空间住着不同人种。空间虽然多重却并不重合,而且都是平行向前,没有任何交点。除非哪一天电闪雷鸣过头,整个宇宙空间强烈扭曲,旗下的分属空间被迫交合,人种才有可能从一个空间跳到另一个空间,俗称架空穿越。而秦漠成为颜朗干爹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就好比是一次架空穿越,从公共汽车的世界穿越到奥迪R8的世界,虽然同空间不同阶层穿越一般是社会动荡时才会发生的事儿。

秦漠的车在楼下停住,我们下车时正好遇到房东刚念初中的孙女。

每次一遇到这位孙女我就会很痛苦。

果然她再一次带来了令我痛苦的消息。她说:“颜姐姐,我奶奶说经济危机了,得涨房租了,下个月起每月涨两百。还是一次付半年,总共五千四,她月初来收哈。”

我看了眼秦漠,他倚在车门边,没说话。

我把孙女拉到一边悄悄说:“现在挂牌租赁的房子都在降价,怎么你奶奶还要涨价啊,我理解她要转嫁危机的迫切心情,但你看,咱们都是同胞,不能转来转去这危机还老在咱们国内转悠着吧?”

孙女微微一笑,露出牙套:“我奶奶说管不了那么多,能宰几个先宰几个。”

人民群众的智慧真是太务实了,我叹口气,颓然地爬上楼。

东西拿下来,秦漠坐在驾驶座上,我自觉地从后座上拿起刚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喝。发车之前,秦漠突然说:“颜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