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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是朵两生花(72)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刹那,时间表现出一种文学上才能创造出的强大弹力,秦漠的声音低低响起:“对,宋宋,你走得很好。”

我喉头一哽,半晌,摇头道:“都是骗你的,我走得一点都不好。有太多的东西让人害怕,只是我把他们人为屏蔽了而已。时不时地晚上还是会做噩梦,你一定会觉得我很莫名其妙,毕竟噩梦又不是生活,没有什么可怕,可这些梦总提醒我颜朗还有一个父亲,颜朗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常常想。”今天真是令人感伤,眼泪又有要留下来的趋向,我赶紧抬头望天花板,却有高大的阴影俯身下来。秦漠一手撑在我的耳边,脸上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严肃,他的手指从我眼角划过,憋了半天的眼泪瞬间功亏一篑。我其实是很爱哭的。他轻声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他继续帮我抹眼泪:“你不知道周越越打电话和我讲你落水了时我是什么心情,打一个比方,宋宋,你觉得有谁能忍受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珍贵东西再被自己弄丢掉?你从不知道该怎么来爱惜自己,最让我生气的是这一点。”

我不是很明白地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你想对林乔他们发脾气,大可以按c黄铃请护士把他们赶出去。再看看你做了什么?宋宋,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能伤害自己,唯有身体上的疼痛没有人能帮你承受,虽然我很想,可就连我也不能。”

虽然我很想,可就连我也不能。

这真是一辈子也没有听过的好听话。我怔怔看着他,我说:“你不讨厌我,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你怎么还不讨厌我?”

他把我脸上的头发拨开:“我一直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你以为我是像毛头小子一样和你玩玩儿么?或者你刚才那么说只是想我放开你,宋宋,我不会放开你的。”

我直视着他:“可万一颜朗的父亲是个流氓,总有一天要把我带走呢?”说完抖了抖:“不仅带走我,还要带走颜朗呢?”

秦漠僵了僵,半晌,道:“朗朗的亲生父亲不会是流氓。你怎么会觉得他一定是个流氓?也许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小说家。”顿了顿又道:“不管他是什么,我不会让他带你走的。”

他揉着我的头发,灯光下恍惚听到千里之外的海涛,风吹过来撩起纱帘,露出一小片红色的裙角,脑海里突然出现这样的幻象,我摇了摇头,他的手仍放在我头上。

我撇了撇嘴:“你老把我当小孩儿。”

他手滑下来捏住我的脸颊往外拉:“你不是小孩儿是什么?”

我挣扎着拽他的手:“好歹我也二十四岁了。”

他突然笑了笑,俯身下来吻上我的额头,他说:“对,你是女人了。”

第二十二章(1)

周越越和岳来一前一后地来参观我,我刚刚睡醒,水将挂完,而秦漠不知所终。

周越越手上打着绷带,披头散发,牛仔裤也破了个大洞,瘸到我c黄跟前坐下,半天没说话。此等震撼人心的视觉效果,必须是被许多人同时蹂躏才有机会达到。

我问岳来:“她这是怎么了?”

岳来挠头:“我也不知道,我听完讲座过来附院开点儿感冒药,正好碰到她,说你落水了在这儿住院,我就过来看看你,你怎么落水了啊?”

我想这事儿真是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地简单表达了下中心思想,在我们对话期间,周越越一反常态,依然保持沉默,我们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她。我试探着问:“你这是在表演行为艺术啊?主题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她终于回神,呲牙道:“半路上没注意摔了一跤。”看着病房门发了两秒钟呆,又道:“不是说保时捷速度快吗?你说何必那也是辆保时捷吧,怎么我从楼道上摔下来给他打电话他就半天不见人影呢?妈的还不如辆奇瑞QQ呢。”

我和岳来双双被吓了一跳,我躺在c黄上不方便,只能用目光表示担忧,岳来赶紧跳起来去查看她被摔的地方,奈何已经被绷带扎得严严实实,难以看到全貌。周越越一边摆手:“没事儿没事儿。”一边纠结:“我靠在楼梯口等了他二十分钟,妈的,保时捷,二十分钟,从他们家到学校,他居然开了二十分钟还没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