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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是朵两生花(76)

坐上车扣好安全带,秦漠发动车子,突然停下转头问我:“带隐形眼镜的护理液没?”

我急忙跳下车回头去拿护理液。

匆匆回来,秦漠抱着手靠在车门边:“洗面奶带了?”我想想点头,他转身去开车门,不经意道:“乡下应该挺冷的,手套也带了?”

我揣着护理液再折回去拿手套。

手套拿回来,大家坐在车上,秦漠沉默半晌:“你确定东西都拿完了?”

我点头:“完了。”

他转身下车:“算了,我再检查一下你行李箱,统计一下看是不是还有东西没带。”

我着急道:“昨晚上我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真的,就差一个手套差点忘可也没忘不是,你别磨蹭了,火车要开走就来不及了……”

他已经打开行李箱,随口道:“你们九点半的火车吧,现在几点了?”

我摸摸口袋找手机看时间,心里一咯噔:“啊,那个什么,手机忘带了,哈哈,你等我一会儿,我再回头去拿个手机……”

他抬头似笑非笑:“昨天买的那套旅行用洗漱套装你也没带,对了,”低头又随手翻了翻:“卫生巾呢?”

“……”

寒风阵阵。我们跨越大半个城区,终于在九点之前赶到火车站。

周越越缩着脖子领了颜朗在候车大厅里等我。颜朗病假没休完,不用立刻回学校上课,自从知道我要去山区支教,就吵着要跟我一起去体验生活。秦漠找了医生来给他检查,医生认为他如此生龙活虎,已能胜任各种或短或长距离的旅途,并且少年儿童多开点眼界其实有利于心智成长,跟着我去支教也有好处。秦漠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学生会的意思是跟个小孩更能体现这个活动的人文关怀精神,不仅没反对还免了颜朗的来回交通费用。周越越认为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不占就将被学生会的进步青年们拿去公款吃喝,这样的事情坚决不能让他发生,我和她英雄所见略同。颜朗的执念不花半毛钱就得逞了,他感到很高兴,我和周越越也很高兴,大家基本上怀着喜悦的心情上了火车。只有秦漠一个人微微皱着眉头,车开动时,他冲我扬了扬手机,我琢磨好一阵,领会他的意思,掏出包里手机一看,新收了一条短信:“记住充电,别让我找不到你。”

火车缓慢移动,回头看,即使这样不动声色的速度,也已开出老远,C城的上空始终阴霾,秦漠站在月台上,只能看到模糊的一个影子。记忆中似乎也有此种离别场景,但我想象很久,只觉得这样文艺的桥段,一个人一生碰到一次已属难得,碰到两次真是好难得。多半是以前看台剧或者韩剧,有类似场景让人印象深刻,只是看的时间太久,印象还在,影像全没了。

火车迅速驶离C城,窗外,一溜烟黑乎乎的厂房从我们眼前呼啸而过。

颜朗坐在我旁边,已经昏昏欲睡。昨天送他去周越越家,忘了给他拿围巾,在车站时秦漠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系在他脖子上,但因实在太长,不得不重复绕了好几圈,乍一望脖子包得像个倒置的陀螺。颜朗缩在陀螺里渐渐沉入了梦乡。

周越越坐在我对面,完全无视了我和颜朗,眼睛直勾勾地注视某个地方。

我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带扑克牌了吧,咱们玩会儿牌。”

她将我的手从容拨开,继续注视某个地方。我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望,看到两排之遥的斜后座坐了一个塞着耳机专心听音乐的、头发挺长的……我转头问周越越:“那是个姑娘还是个小伙子?”

周越越讶然看我一眼,竖起手指嘘了声:“你没看出来他是谁?先锋派小说家程嘉木啊,亏你还是个学文的。”

我忍住了问周越越到底知不知道先锋派是什么东西的冲动,转过头去偷偷打量侧头看向窗外的青年。火车正要过隧道,那是个剪影般的侧面,无论是角度还是清晰度都剪影得不行。瞬间,火车进入隧道,我在黑暗中悄声问周越越:“你怎么知道那是程嘉木,不是说程嘉木挺低调么,深居简出,不搞签售不座谈也不在博客上发自己的照片……”

周越越打断我说:“你可以不相信媒体的智慧和力量,但不能不相信天涯人民的智慧和力量啊。上次天涯上有个楼在炒美男作家,不知道哪个油菜花爆出来程嘉木的照片,因为实在太惊艳了,就记住了,真是帅啊,有点儿像年轻时候的藤木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