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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十里桃花(116)+番外

众位师兄傻了一傻,大师兄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缓了好一会儿,爬起来抱住我抹着泪珠儿辛酸道:“九师弟说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断袖梦,当年那鬼族二王子来拐你时,我打得他绝了这个梦,却没及时扼住你的这个梦,可怜的十七哟,如今你竟果然成了个断袖,还成了个爱穿女装的断袖……”

四哥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我忍着泪珠儿悲凉道:“大师兄,我这一张脸,你看着竟像是男扮女装的吗?”

十师兄拉开大师兄讷讷道:“你以前从不与我们共浴,竟是这个道理,原来十七你竟是个女儿家。”

四哥拉长声调道:“她是个女——娇——娥——”

我踹了他一脚。

大师兄从前并不这样,果然上了年纪,就容易多愁善感些。叙过我后,又叙了叙师兄们七万年来各自开创的丰功伟业。

我的这十六位师兄,年少时大多不像样,我跟着他们,虽不再上树打枣下河摸鱼了,却学会了斗鸡走狗赛蛐蛐儿,学会了打马看桃花、喝酒品春宫,纨绔们做的事我一件件都做得娴熟,瞒着师父在凡界胡作非为,还自以为是颗千年难遇的风流种。

将我带成这样,我的十六位师兄功不可没。可就是将我带成这个模样的一堆师兄们,如今,他们竟一一成才了。老天排他们的命数时,想必是打着瞌睡的。

但老天打的这个瞌睡却打得我很开怀,想必师父他老人家也很开怀。

开怀一阵后,耳朵里灌着师兄们的丰功伟业,再想想他们建功立业时我都做了些甚,两相一对比,惨淡之情沿着我的脊梁背油然而生。

四哥拿支笔在一旁刷刷记着,不时拊掌大喝:“传奇,传奇。”惨淡之情外,又令我油然而生一股丢人之情。

十师兄安慰我道:“你是个女儿家,呃,女娇娥嘛,女娇娥无须建什么功立什么业,我的妹妹们便成天只想着嫁个好婆家,十七你只须嫁个好婆家就功德圆满了。”

十六师兄笑嘻嘻道:“十七如今这年岁,不用说婆家了,孩子怕已经好几个了吧,对了,何时让师兄们见见你的夫君。你这个容貌品性,也不知嫁到了怎样一个夫君。”

他这个话真是句句踩我的痛脚,我抹了把头上的汗,讷讷干笑两声:“好说,好说,下下个月我大婚,届时请你们吃酒。”墨渊一直坐在一旁微抬眼皮听着,我那吃酒两个字方从口中蹦出,他手中茶杯一歪,洒了半杯水出来。我赶紧冲过去收拾。折颜咳了两声。

九师兄令羽将昆仑虚打理得很妥帖,四哥个把月不回狐狸洞,他房中的灰便要积上半寸。我已七万年不曾踏足昆仑虚,做弟子时睡的那间厢房却半点尘埃也无。我微有汗颜,躺在c黄榻之上,翻了个身。

隔壁住的是十六师兄子阑。我听得他敲了敲壁角,道:“十七,你睡着了吗?”

我鼻孔里哼了一声,以示未睡着。但这一声比蚊子的嗡嗡声大不了多少,我觉得他大约未听到,又应了声:“尚未睡着。”

他顿了一会儿,声音挨着壁角飘过来,道:“这七万年,为了师父,你受苦了。”

我的印象当中,这位十六师兄总喜欢挑我的刺,同我反着行事。我说东他必然指西,我说甲好他必然将甲贬得一文不值。他如今说出这个话,我不得不多个心眼疑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十六师兄,遂提高了声调道:“你果然是子阑?”

他默了一默,哼了声:“活该你这么多年嫁不出去。”

他果然是子阑。

我呵呵笑了两声,不同他计较,躺在c黄上再翻了个身。

我活到现在这个岁数,虽历了种种憾事,但此时躺在昆仑虚这一张微薄的c黄榻上,却觉得过去的种种憾事都算不得遗憾了。月光柔柔照进来,窗外并无什么特别风景。

二哥常用知足常乐来陶冶我的心性。我从前不晓得什么叫知足,觉得知足不如擅忘能乐,过日子过得稀里糊涂颠三倒四。如今我晓得了,擅忘不过是欺瞒自己来求得安乐日子,知足却能令人真正放宽心。真正放宽心了,这安乐便是长久的安乐了。揣摩透了这个,一时间,我觉得自己圆满得很。迫不及待想说给夜华听一听。

但此时的夜华大约听不懂我说的这些。这个时辰,他正满周岁了吧。唔,不知他满周岁时会是个什么模样。那眼睛是像他现在这样寒潭似的吗?那鼻子是像他现在这样高高挺挺的吗?唔,不晓得和团子长得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