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烧不烬(83)

几人笑了起来。

周总依然吃着自己的鹌鹑蛋。

林固心里打鼓，难得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也不能怪她，这周铭明显看着就年轻许多，干干净净的，甚至感觉还带着点离谱的少年气。

介绍人遥哥说周铭是搞社交软件起家的，高中的时候以个人开发者的id编写了一个社交软件，1v1封闭式孤独交友，获得了当年应用市场个人开发app排名第一，后来没有卖，但是并没有拿出来用，反正林固做背景调查的时候是没有搜到，大学之后，开始搞平台社交，搭上了互联网时代的红利，后来卖了，几番运作，实现了财富自由。

林固正在筹备公司的第一部 网剧，现在市场情况严峻，再像之前挣一次性买卖，卖版权是支撑不了阅梦多久的，她准备快速开发，和视频网站分帐，破釜沉舟咬牙拼一把。

要么死，要么活不给自己退路，拼死向前冲是林固一贯的作风，在前一两年死过很多次之后，后面几年做的决定几乎都能活，但之前有卫衍森兜底，这次没有。

“周总，听瑶哥说，你对这部剧有兴趣？”林固觉着天色是不早了，既然不是个喜欢说话的，那肯定就是个有事谈事的，她干脆直接聊。

“嗯，我是《浮阳》的读者。”周铭笑了一下，还露出了一颗尖尖的虎牙：“你们的预算是多少？”

林固无意识的捏紧手指，还是没忍住和冯黎对视了一眼。

这位周总……不对劲。

《浮阳》是本耽美小说……

林固压住上扬的嘴角，有问必答：“大概三百万，我们的成本预算做得很低，您看过自然了解，主要是校园耽改剧。”

周铭点头：“那确实不多，过得了审么？”

林固：“我想办法。”

“嗯。”周铭站起来，背上自己的黑色背包，林固低头刚好看见他的白色帆布鞋，然后听见他说：“下次约作者一起吃顿饭？作者本名叫什么？”

林固皱眉，跟着站起身，犹豫了几秒钟：“巧了，也姓周。”在没有得到作者允许之下，为了保护作者，林固不想说全名。

周铭沉默了几秒，眼神在夜色中难以分清：“那这部剧，我投了。”

周桂阳是个特别闹腾的作者，林固去年签的，迄今为止就写了一部《浮阳》，反正也不知道是哪位大神义务扶贫带的流量，一路大v推荐，加上林固能看上的文，内容上基本问题不大，写一半直接就火了。

就是作者太懒太闹腾，白天不醒，晚上不睡，最大的优点就是交稿及时，且小说共鸣感情感代入极强。

深夜宵静。

冯黎和林固走在街上，脸色多少有点强装淡定了，她们是很开心，但是这个过程有点太顺利了。

“不会是小少爷离家出走搞文学，大哥不忍心于是暗地扶持？”冯黎没什么语调的猜测。

林固没接话，甚至有些心累：“静观其变吧，钱到位了再说，说投最后光嘴炮的也不是没遇到过。”

冯黎点点头，过了两秒，冯黎用指尖抹了下眼尾尖晕开的眼线：“林姐，卫家给卫总搞了取保候审，我后天请个假，去接他。”

林固偏头和她对视，她一天来回折腾压着破事的情绪逐渐起来，心里升腾起烦躁，伸手招了经过的出租车：“行，你去。”

回到家洗了个五分钟的澡又坐回床上拿过电脑和手机处理积攒的邮件。

林固有点累。

可还是得撑着，她想回淮南，坐到自己窗台前面，窗台前面的椅子上，桌子前等秦燃回家。

秦燃会在某个深夜带着风霜与疲惫回家，在简单的洗漱之后，躺在只剩她微弱电脑灯光的卧室的床上沉沉睡去。

等到她从剧情中脱离，慢慢缩进他的怀里，如果秦燃太累了会打呼，林固就会特别烦他，然后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到客厅去睡，早上又被秦燃赶回床上，他会亲亲她露在外面的耳朵。

林固眯了下眼睛，又惯常从眼角出了点生理泪水，她放下移开腿上的电脑，放下手机钻进被子里，将脸埋进去。

她的小说已经将近断更小半年了，其实林固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做事业的料，她就喜欢平淡一点，安逸一点的生活，所以这辈子认识卫衍森，受卫衍森栽培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她又迷迷糊糊想了一些事情，想起秦卿见今天思考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大人也会纠结人生，然后在深夜某个记不清的时刻里睡去，醒了之后迎接第二天的黎明和忙碌。

人生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但要么忙着活，要么忙着死。

冯黎是在机场接的卫衍森，临近深秋，冯黎给他带了一件黄色的长袄，站在机场门口等着他，等了四个小时，与约定的时间相比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冯黎还是没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