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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歌(107)+番外

刘病已神情微变,“四个辅政大臣中,霍光最爱惜名声。昨日公主宴席上的人只怕除了霍氏的亲信,全都难逃一死。你既然事先知道可能有变,怎么还跟去?不怕霍光动杀心吗?”

孟珏苦笑:“霍光应该已经对我动了疑心,我昨日若不去,霍光为保事情机密,我的麻烦更大。”

刘病已笑起来:“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

孟珏神情郑重:“在事情平息前,你帮我多留意着云歌。”

刘病已点头:“不用你说。现在宫内情形如何?”

孟珏摇了摇头:“趁着昨夜之乱,霍光将禁军换血了一次,把所有不合他意的统领全部换掉,现在宫禁森严,宫内究竟什么情形,只有霍光知道。看昨日霍光的布局,他应该打算告上官桀、桑弘羊、上官安联合燕王谋反,公主也牵连其中。”

刘病已大笑起来:“谁会相信?长安城内的兵力,从禁军到羽林营都是上官桀和霍光的人,朝政被上官桀和霍光把持多年,皇上没有几个亲信,当今皇后又是上官桀的孙女,假以时日,将来太子的一半血脉会是上官氏。燕王和上官桀有什么关系?半点关系没有。燕王可是要亲信有亲信,要兵有兵,几个儿子都已经老大。上官桀还想杀了刘弗陵,立燕王?上官桀就是脑子被狗吃了一半,也不至于发疯到谋反去立燕王。”

孟珏笑问:“从古到今,谋反的罪名有几个不是‘莫须有’?只要胜利方说你是,你就是。众人巴结讨好胜利者还来不及,有几个还有功夫想什么合理不合理?民间百姓又哪里会懂你们皇家的这些曲折?”

刘病已沉默了下来,起身踱到窗边,俯视着长安城的街道。

半晌后悠悠说:“世事真讽刺!十多年前,李广利、江充在明,钩弋夫人、燕王、上官桀在暗,陷害卫太子谋反。当时,他们大概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下场。李广利、江充搭进性命忙碌了一场,不过是为钩弋夫人做了嫁衣裳。钩弋夫人倒是终遂了心愿,可还未笑等到儿子登基,就被赐死。上官桀如愿借着幼主,掌握了朝政,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下场也是谋反灭族的大罪。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笑到最后。今日你我坐在这里闲论他人生死,他日不知道等着我们的又是什么命运?”

孟珏笑走到刘病已身侧,“你算借着霍光之手,得报大仇,应该开心才对。”

刘病已冷嘲,“你几时听过,自己毫无能力,假他人之手报了仇的人会开心?今日这局若是我设的,我也许会开心,可我连颗棋子都不是。”

孟珏微微一笑,“现在是我麻烦一身,你只需笑看风云就行,即使要消沉,那人也应该是我,几时轮到你了?”

刘病已想起往事的惆怅被孟珏的笑语冲淡,面上又挂上了三分随意,三分惫赖的笑。

孟珏推开了窗户,眺望向蓝天,“人生的乐趣就在未知,更重要的是拼搏的过程,结果只是给别人看的,过程才是自己的人生。正因为明日是未知,所以才有无数可能,而我要的就是抓住我想要的可能。”孟珏说话时,罕见地少了几分温润,多了几分激昂,手在窗外一挥,似乎握住了整个蓝天。

云歌在外面拍门,“你们说完了没有?”

刘病已去拉开了门,牵起许平君向楼下行去。

云歌忙问:“你们去哪里?”

许平君笑着回头:“你心里难道不是早就巴望我们这些闲人回避吗?”

云歌皱了皱鼻子,正想回嘴,孟珏把她拉进了屋子,一言未发地就把她揽进了怀中。

云歌紧张得心砰砰乱跳,以为孟珏会做什么,却不料孟珏只是安静地抱着她,头俯在她的头上,似有些疲惫。

云歌心中暗嘲自己,慌乱的心平复下来,伸手环抱住了孟珏。

他不言,她也不语。

只静静拥着彼此,任凭窗外光阴流转。

※※※

未央宫。

刘弗陵正倾听着霍光奏报上官桀伙同燕王谋反的罪证。

燕王本就有反心,他的谋反证据根本不用伪造都是一大堆。上官桀、上官安近来与燕王过从甚密,且私自调动羽林营,再加上人证、物证,也是铁证如山。公主之罪有物证,书信往来,还有公主的侍女作证。

霍光罗列完所有书信、财物往来的罪证后,请求刘弗陵立即派兵围攻燕国,以防燕王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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