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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歌(308)+番外

有了上官小妹的旨意,不管有任何差错,将来都无需他承担责任。刘询对上官小妹的感激又增一重,倒头就拜,“皇孙替天下黎民谢过皇祖母。”

小妹只淡淡的一丝笑,恍若无。他几曾看重过这些?看现在的局势,汉朝和羌族的战事只怕不可避免,军饷粮糙都是大花费,我若想大葬,他倒会不悦。

有了上官太皇太后的旨意,一切容易了很多。

经过两个多月的赶工,帝陵接近竣工。朝臣商议下,孝昭皇帝的葬礼定在了一个月后,由太常蔡义主持,葬于平陵。

霍光将消息告诉云歌,问她想不想在大葬前,单独祭奠一下孝昭皇帝,他可以替她安排。

云歌的反应出乎霍光预料,她呆了一呆,竟是好像不明白霍光在说谁,“我为什么要去祭奠孝昭皇帝?”一扭身子,自顾走了。

霍光只能心内暗愁百结。云歌自住进霍府,就是这副不冷也不热的样子。成君先前的心思,他还能看懂,可如今也如云歌一般,心思深藏,任人揣测。在成君进宫前,霍光好几次想劝一下她,可她从不给他机会开口。无奈下,霍光只能等待时间化解一切,也只能希望时间能化解一切。

孝昭皇帝下葬的日子,司天监预测是个晴天。

可那一天,棺柩刚出未央宫,晴天忽变成了阴天,紧接着,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自春入夏,八百里秦川一直无雨,刘询急得日日难以安眠,唇上都起了水泡。今日,忽然见雨,虽道路泥泞难行,身子被淋得透凉,心里却难得的轻松起来。

举国皆丧,抬目望去,只看天地白茫茫一片。

一遍又一遍的叩拜,一道又一道的诏书,等大礼全部完成,封墓的时候,刘询心中忽地一紧,没有立即开口传旨,下意识地看向山陵四周。扫视了一圈后,却未看见最该来送别的人。他又投目百官所跪的方向,既是意料之内,也是意料之外,孟珏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刘询收回了目光,凝视着孝昭帝即将安寝的陵墓,心中百味杂陈,迟迟没有出声。

众位官员以为新帝刘询不舍孝昭皇帝,一个个哭声突然加大,都用尽了力气哀嚎,唯恐显得自己不够伤心。

伴着凄风冷雨,天地间一片萧索。

上官小妹反倒神情木然,冷冷地叫了声“皇上”。

刘询心中一震,眼中的迷茫一扫而空,只余坚毅。他向蔡义点了点头,蔡义扬声下令,封闭地宫。

封墓石落下后,地宫就永无开启之日。

轰隆隆地巨响中,一代帝王永沉地下。

三岁就被百官赞为神童,八岁稚龄登基,未满二十二岁就突然病亡。他的生命短暂如流星,虽然也曾有过璀璨,可留给世人的终只是抬头一眸、未及看清的匆匆。

※※※

同时间,长安城外一座无名的荒山顶上,一个红衣女子临风而立,任雨打面。

连绵起伏的山岭被朦朦雨幕笼罩,合着山涧雾霭,视线所及,是飘摇不定的昏暗。天地的晦暗衬得女子的一身红衣越发显眼。

她似乎寻找着什么,一步一步地向山崖边靠拢,山风鼓得衣裙像一朵变幻无形的红云,裹着纤瘦的身躯摇摇欲坠。已经到山崖边,云海隐着乱石,根本看不清足落处,只要一步踏空,她就会化云而去。

隐身在暗处的孟珏,淡然地看着崖顶独立的女子。

眉梢眼角,冷凝如冰。

他身后站着于安。雨点纷纷,于安脸上满是湿意,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却抹不掉心底流动着的深沉悲悯。

“云歌和皇上来过这里?”清淡的语气中,孟珏并没有太多疑问的意思。

于安谨慎地开口说:“先皇刚知道自己病时,曾带云姑娘出过一次宫,当时老奴驾着车,无意中行到了这里。”

“今日,看不到日出了!”

云歌轻轻地叹了口气,倒也未见得有多遗憾。转身沿着泥泞山道而下,在雨丝织成的网中,安步当车,缓缓而行,全然未把凄风苦雨当回事情。

此山本就难行,现在有雨,路就更加难走,可云歌起落间很是从容。于安看了暗惊,云歌这段日子只怕花了不少时间练武。

云歌出城时,还是半夜,路上无人,此时回城,却正过晌午,路上行人不绝。

皇帝出殡,长安城内,处处麻衣白幡,她的红衣格外扎眼,见者纷纷回避,唯恐惹祸上身。

未行多久,一队兵士将云歌拦住,叱骂了几声后,想将她锁拿回衙门。云歌自然不肯随他们去,出手挡开了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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