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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谣(156)

皇帝赐酒一坛,奈何当时人多,实在不够分,他就索性把酒倒入泉中,同饮圣上赏赐的美酒,泉因而被叫了酒泉,当地也因此得了个汉名,把本来的匈奴名丢到了一边。

我笑问:“泉水真的因此有了酒香?”

霍去病抿了口酒,笑吟吟地说:“陛下赏赐的酒岂能一般?众人都说品出了酒香,那肯定有酒香了。”

他伸手要替我擦嘴角的糕点屑,酒楼中还有其他人,我不好意思地扭头避开,自己用手指抹去,他没有碰到我脸,却笑着顺势握住了我的手,我抽了两下,没有抽掉,只能嘟着嘴由他去。

霍去病轻笑着,眼神柔似水,神情忽地一变,虽仍笑着,可笑意却有些僵。我诧异地顺着他的目光,侧头望去,心仿若被什么东西大力地一揪,只觉一阵疼痛,脑子一片空白,人定在当地。

九爷脸色煞白,目光凝在我和霍去病交握的双手上,全是不能相信。我心下慌乱,下意识地就要抽手,霍去病紧紧地握着我,丝毫不松,宛如铁箍,竟要勒进ròu中的感觉,我疼得心都在颤,可人却清醒过来,默默地任由霍去病握住,一动不动地坐着。

石风看看九爷,又看看我:“玉姐姐,你……你什么时候回的长安?你可知道九爷……听人说你在长安,我们都不敢相信,你竟然和……”

九爷语声虽轻,却有力地截断了小风未说完的话:“知道你平安无事就好。”脸上一个虚无缥缈的淡笑,看得人心中满是苦涩。

我强自若无其事地说:“让你挂心了。”

霍去病笑道:“孟兄何不坐过来,一起饮杯酒?”

九爷想拒绝,天照却飞快地说:“好呀!”

石风一脸不满,带着怒气盯了我好几眼,示威地瞪向霍去病。九爷脸色依旧苍白,举止却已经恢复如常,浅笑着和霍去病互敬了一杯茶,温和儒雅地与霍去病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只是视线一到我身旁就自动闪避开,一眼都不看我。

我一直低头静静地看着膝盖下的竹席面,霍去病自始至终握着我的手。我只觉胸间滚滚有如冰侵炭焚,对霍去病道:“我们回去吧!”

霍去病盯了我一瞬,眼中又是痛又是怜,放开我的手,轻点了下头。

“金玉,真是巧呢!我正打算过两日去看你。”李广利和其他几个长安城中游手好闲的豪门浪荡子走进了雅座,和我打过招呼后,才看到霍去病。其他几个少年郎都立即收了嬉笑之色,纷纷给霍去病行礼,只李广利满不在乎,甚至带着一丝强作的傲慢,对霍去病拱了拱拳道:“霍大将军好雅兴。”

霍去病一个正眼都未瞧他,仿若没有听见他的话。

我笑道:“我正要回去,若有什么事情到园子来找我吧!”

李广利睨着我只是笑,笑得我莫名其妙,“怎么了?”

他抿着唇,微带了些不好意思:“没什么,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霍去病冷冷地看向李广利,李广利一个哆嗦,惶惶地移开视线,却又立即强鼓起勇气,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不料霍去病早已不再看他,只目光注视着我,示意我们走。李广利的一时之勇落空,神态愤愤,看向我时,忽又透出一丝得意。

李广利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他的神色如此古怪,顾及李妍,我不敢轻视,拿话激他:“二哥平日行事豪慡利落,今日怎么如此小家子气了?说个话比大姑娘上花轿还扭捏。”

一旁的少年都想笑,却又忙忍住,李广利脸涨得通红,嚷道:“不是我不想说,是妹妹事先叮嘱过不许说。”

我心下越发忐忑,笑道:“娘娘叮嘱过你,你自然不能不听。既然你不敢说,我就不迫你了。”说完就要走。

“谁说我不敢了?”李广利走到我身侧,犹豫了一瞬,不敢看我,侧头看向别处,哼哼道,“妹妹说要求陛下做主给我赐婚,要把你……你嫁给我。”

一直淡然自若品着酒,好似全未留心过我们的九爷手一抖,酒杯摔裂在地,他侧头盯向李广利。

霍去病好像听见最荒谬的笑话,怔了一瞬,不屑地大笑起来。

李广利神情惶惶,畏惧地躲开九爷的视线,看到霍去病的反应,神情越发复杂。石风愣了会儿,大骂道:“你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

事情太过意外,我怔怔立在原地,脑子里急速地思量着对策,听到石风的骂声,才清醒几分,忙厉声斥责道:“小风,立即赔罪。”我从未对小风说过重话,这是第一次疾言厉色,小风委屈地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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