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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谣(190)

我笑道:“那还不好?医师也说我是不怎么明显的,不过恐怕马上就要大起来了。”我的头钻到他怀中,郁郁地说:“惨了,你回来时,肯定是我最丑的时候。我要躲起来不见你,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再见。”

他哈哈大笑起来:“我看你在梳妆打扮上花费的工夫有限,还以为你不在乎。不怕,大漠中太阳毒,又极干,到时候我肯定晒得和黑泥鳅一样,你若不嫌弃我,我就不嫌弃你。”他轻叹一声,亲了我一下:“幸亏只有四个月,我还有充足的时间回来看他出生,否则肯定急死我。”

“回来也看不到他出生,不让男人在一旁的。都说女人生孩子污秽,怕染了晦气,所以男子都只在外面等着。”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心爱的女人替自己生孩子,哪里来的晦气?满屋子喜气才对。回头我一定守在榻边陪着你。”

我胸口暖洋洋的,可又酸涩涩的。怎么可能舍得他走?怎么可能不想他陪着我?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可是爱不应该是束缚,相遇前,我们彼此都是孤独飞翔着的鸟,两个人在一起后,不是让对方慢下速度,或者落下来陪你,而是应该仿若传说中的比翼鸟,牵引着让彼此飞得更高,陪伴着对方,让心愿和梦想都实现。所以要让他安心地离开,让他知道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和我们未出生的孩子。

待眼中的水汽稍干,我语声轻快地笑说:“你以为我会放过你?都说生孩子很疼,尤其是头胎,我一定要你看着,疼得厉害时说不定会咬你几口,要疼一起疼。”

他“嗯”了一声:“要疼一起疼,要喜一起喜。”

想着他明天一早就要走,遂装着困了,掩着嘴打了哈欠,他立即道:“我们睡吧!”

我闭上了眼睛,听着他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悠长。

睁开眼睛,痴痴凝视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去病,你一定要毫发无损地回来,一定要!

第十六章中毒

早上送别霍去病后,我就搬回了红姑处,没有他的霍府,我住不下去,毕竟妻不妻、客不客,住在那里面,我究竟算什么人呢?

一府的人,眼多口杂,我懒得应付暗处的各种眼光。陈叔对我的心思倒是很体谅,一句话未多说,只吩咐一直在霍府伺候的几个仆妇婢女并厨子加侍卫也一并跟来,浩浩荡荡一群人,红姑看得讶然而笑。

在园子里转悠了一圈,我惬意地展了个懒腰:“还是在自己家里舒服。”

红姑轻叹一声:“霍府呢?”

我笑道:“去病在就是家,不在就不是。”

红姑替我拨开几枝探到面前的树枝:“你遇见霍将军也不知道究竟算幸还是不幸。”

展了一个大笑脸凑到红姑眼前,指着自己的脸让她看:“看看!看见了没有?这是什么?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红姑忙笑道:“看见了,看见了。”她瞟了眼我的肚子:“不知道这孩子将来会像谁?不过不管像谁都是个小魔头,只要别把你们两个的厉害都继承了就好,否则还给不给别人活路?”

以前在霍府时,婢女们都不识字,如今有红姑相伴,比婢女们陪伴有趣得多。读卷书,弹段琴,下盘棋,或讲一些长安城内的风俗趣事,日子过得很是安逸。言语间有时提起往日的事情,我没什么感觉,红姑倒很是感慨落玉坊当年的辉煌。说起方茹,红姑轻叹:“我看她不是薄情的人,可现在见了我却总是能回避就回避,有时候迎面而过,她也当做没有看见我。”

我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扁担抱着走。李延年本就对我心中怨愤,以前和李妍关系好时还罢了,现在关系不好,方茹总不能违背整个夫家的人,和我们交好。”

红姑赶着掩我的嘴:“我的小姑奶奶,你说话注意些,现在怎么还叫人家名字?”

我冷哼一声:“我叫不叫李妍的名字不会影响她对我的态度。”

以前因为心存怜悯,对她总是一再忍让,但她步步进逼,昔日的几分情全淡了。可是碍于那个毒誓,我虽握着她的命脉,却拿她无可奈何。她的命再重要,如何抵得过去病和九爷万一?

只是我虽然恪守诺言,她对我却总不能放心,最初还只是想逼我离开霍去病,离开长安,到了现在,估计她对我也没什么感情了,如果能早一日置我于死地,她早一日舒心。去病现在不在长安,我又有身孕,对她只能是躲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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