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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1(19)

海棠给老木行礼道歉,看得出来心里并不情愿,但规矩一丝没乱,不愧是世家大族出来的。

老木坐在一旁,脸色铁青,自嘲地说:“技不如人,不敢受姑娘的礼。”

小白脸让海棠先回去,自己留了下来,也没废话,拍开了一坛酒,给老木和自己各倒了一碗,先干为敬。

老木毕竟憨厚,何况得罪他的也不是小白脸,没挡住小白脸的一再敬酒,开始和小白脸喝酒。

一碗碗酒像水一般灌下,老木的话渐渐多了,竟然和小白脸行起了酒令。

老木可不是文雅人,也不识字,酒令是军队里学来的,粗俗到下流,可小白脸竟然也会。

你吆喝一句白花花的大腿,我吆喝一句红嘟嘟的小嘴,他再来一句粉嫩嫩的奶子……两人比着下流,真正喝上了。

小六和串子看得呆住,十七低着头,静静地坐着。

老木笑呵呵地逗十七:“面皮子真薄!就这么几句就耳热了?”

小六留意到十七没有回避小白脸,看来他认识的人是那位阿念。

串子那胳膊肘捶小六,高兴地说:“老木笑了。”

小六笑瞅了小白脸一眼,是个人物啊,从女人到男人、从雅的到俗的,都搞得定,难怪能拐了大家族的小姐。

两坛子酒喝完,老木已经和小白脸称兄道弟,就差拜把子。

送小白脸出门时,还一遍遍叮嘱,回头来吃他烧的羊ròu,咱爷俩再好好喝一顿。

老木和串子都喝醉了,小六忙着收拾碗筷,十七说:“我来,你休息。”

小六呵呵笑,“哪能都让你干?”

十七洗碗,小六擦洗着灶台,半晌都没有一句话。十七几次看小六,小六只笑眯眯地干自己的活,偶尔碰到十七的视线,也不回避,反而会做个鬼脸,龇牙咧嘴地笑一笑。十七洗完碗,去拿小六手里的抹布,小六不给他,“我就快完了,你先休息吧。”

十七安静地站着。

好一会儿后,十七说:“小六,你还在生气。”

“啊?”小六笑着装糊涂,“没有。老木都和人家称兄道弟了,拍着胸膛承诺把阿念当小妹,凡事让着她,我还生什么气?”十七知道他在装糊涂,盯着小六说:“你不和我说话。”

“哪里有?我每天都和你说话,现在不就在和你说吗?”

“我……想……你和以前一样,我想听你说话。”

“以前?”小六装傻,“我以前和现在有什么不同?我对你不是和对麻子他们一样吗?”

十七低下了头,不会巧言辩解,只能用沉默压抑住一切,瘦削的声音透着孤单。

小六挂好抹布,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好了,干完了,休息吧。”

小六快步回了屋子,心上的硬壳已经关闭,那份因为心软而起的怜惜让他糊涂了,现在已经清醒。

这世间的人都是孤零零来、孤零零去,谁都不能指望谁,今日若有多大的希冀,明日就会有多大的伤害,与其这样,不如从未有过。

既然十七暂时不能回去,那么就暂时收留他。暂时的相伴,漫长生命中的一段短暂今日,迟早会被遗忘。

日子回复了正常,老木恢复了cao心老男人的风采,买菜做饭、喝酒做媒——串子的亲事。

小六属于出力不cao心的类型,十七惜言如金,老木满腔的热情无人可倾诉,居然和小白脸轩情投意合了。

他常常买完菜就坐在小白脸的小酒铺子里,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和小白脸唠叨,东家姑娘看不上串子,串子看不上西家姑娘……酒铺你聚着三五酒鬼,给他出谋划策。

串子的亲事摇摇无期,麻子的媳妇春桃给麻子生了个大胖闺女,老木一边热泪盈眶,一边继续抓紧给串子谋划亲事。

平淡琐碎又纷扰的日子水一般滑过,小白脸的酒铺竟然就怎么在清水镇安家了,西河街上的人真正接纳了轩。

小六刚开始还老是琢磨轩为什么留在清水镇,可日子长了,他也忘记琢磨了,反倒把所有精力投入了医药研究中。

相柳老是催逼着要一些稀奇古怪的毒药,小六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他。深夜,小六站在窗前,对着月亮虔诚地许愿,希望相柳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跌死。

许完愿,他关了窗户,准备怀抱着渺茫的幸福愿望,好好睡一觉,一转身却看到相柳,一身白衣,斜倚在他的榻上,冷冰冰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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