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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许诺(193)

阿珩依偎在蚩尤怀里,闭上眼睛,静静地睡着。

东方的天空渐渐透出一线鱼肚白,太阳就要升起了。

厚厚的云积在天与地的交界处,太阳在努力挣扎着冲破一切阻碍,让光明照向大地,使万物得以生长。

阿珩坐了起来,专注地凝望着太阳,好似能感受到它的努力和挣扎。一点一点,一寸一寸,云海翻腾起涌,波澜壮阔,却无法再束缚住光明。

太阳最后用力一跃,冲开了一切黑暗,整个天际光芒绽放。

阿珩丝毫不回避刺眼的光芒,定定地看着太阳,手紧紧地握着蚩尤的手。也许黑暗之后仍是黑暗,可只要坚持,无数个黑暗的尽头会不会有一线光明呢?

蚩尤缓缓睁开了眼睛,身周霞光潋滟,繁花似锦,可这一切的美丽绚烂都比不上——她握着他的手,坐在他的身边。

他由衷地笑了,喃喃低语:“阿珩,我们又回家了。”

阿珩手指放在他唇上,摇摇头,示意他别说话。她低头凝视着他,没有一句言语,眉梢眼角的情意却将一切都说明了,丝丝缕缕,缠绵入骨。阿珩的灵力带着太阳的力量缓缓流入蚩尤的身体,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在舒展。眼睛渐渐闭上,他的神识沉入温暖的黑暗,被厚厚地包裹起来。就好似化作了一颗种子,只等有一块肥沃的土地,就可以再次发芽,茁壮成长。

蚩尤的伤势稳定了,阿珩却痛得身子直打哆嗦,她的两只胳膊连着肩膀都被灼伤。有的地方火红,有的地方焦黑,好似被烈火焚烧过。

阿珩忍着疼痛抱起蚩尤,走进桃花林,逍遥落到她面前。

阿珩道:“蚩尤上次的伤非常重,若没有一个比归墟灵气更充盈的地方锁住他的灵体,他只怕已经魂飞魄散。我想了很久,也许只有传说中的圣地北冥,是你救了他吗?”

逍遥昂着头,得意地叫了一声。

“你与他之间,他肯定不会向你道谢,不过我要谢谢你。”阿珩把蚩尤交给逍遥,对逍遥行礼,“他为了来见我,耗损了太多精元,若不赶紧调理,后患无穷,随时有可能灵毁体崩。如今天下诸事纷争,以他的性格,只怕不会静心养伤。我强行把他的灵识封住,麻烦你带他去北冥,等他再次醒来时。身体就会真正康复,灵力也会因祸得福,更上一层。”

逍遥抓起蚩尤,展翅而起,飞向天际。阿獙歪头看着高空,长长地嘶鸣。

阿珩站在桃花树下,仰头目送着他们,直到再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依旧痴痴而望。

半晌后转头,看到阿獙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她,似乎在问,明年桃花盛开时,是不是就又能和蚩尤、逍遥一起玩了?

阿珩心酸难耐,眼泪冲到了眼眶,阿獙并不明白黄帝和炎帝的战争改变了整个大荒的命运。更不懂得青阳的死已经把她和蚩尤隔绝在了天堑两侧,大江可以船为渡,高山可以鸟为骑,亲人的尸骨,何以跨越?

桃花纷纷扬扬地落着,拂在她的脸颊、肩头,过往的一切栩栩如生地从她眼前掠过。去年的今日,她还兴冲冲地布置着他们的家,憧憬着长相厮守。

没想到,家仍在,缘已断。

从此之后,年年桃花盛开时,他们却永不会再相逢于桃花树下。

阿珩泪落如雨,咬破食指,以血为墨,在桃树干上写道:“承恩殿上情难绝,桃花树下诺空许,永诀别,毋相念。”

第二部第十章多情自古空余恨

昌意等了一夜都不见阿珩,正急得六神无主,看到阿珩归来,他心中一松,略带责备地说:“跑到哪里去了?一直在等你。”

阿珩低头未语,夷彭笑着走过来,“对了,不知道四哥听说没有,蚩尤没有死。”

昌意震惊地问阿珩:“真的?”

夷彭说:“昨日很多人都看到蚩尤站在泽州城头,小妹昨日不是去泽州了吗?难道没见到蚩尤?”

昌意盯着阿珩,眼中满是悲伤,一瞬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阿珩盯了夷彭一眼,去追昌意。

“四哥,四哥……”

昌意面无表情,充耳不闻,直走进屋中。转身就要关门,阿珩强推着门,挤了进去。昌意坐在案前,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阿珩赔着笑,一会儿说东,一会儿说西,昌意都不吭声。

“四哥,你说句话。”

昌意只是沉默,没有一句责骂,阿珩却觉得比利剑剜心更痛。从小到大,昌意对她百依百顺,不管她做了什么。闯了多大的祸,昌意都只是带着几分无奈,笑着说“谁叫你是我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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